他等了许久，也没等到疼痛。他抬头，却见爷爷红了眼眶。
“傻孩子，你这个傻孩子，爷爷老了，却总是拖累你，我不如死了好！”
顾琰慌了，“爷爷，你别胡说，我没什么的，真的，没有你想得那么可怕，王对我很好，还说要把你也接去，以后我们俩不管生死，都在一起。”
事已既此，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幸运的话，他也许能陪伴爷爷，直到爷爷生命的尽头。
运气差，也不过是双双殒命。反正爷爷不在了，他也没有活着的勇气了，倒不如一块儿去了。
爷爷攥紧顾琰的手，很久很久。
直到换了一身……贵气西装的王回来。
顾琰眨巴着眼睛，打量着焕然一新的王，他都有些不敢认了。
穿着军服的王，少了贵气，多了几分杀伐之气，气势也是凛冽的，非常符合他想象中那种一言不合就要将某国灭国的首领形象。
可是现在——
穿着修身西装的王，得体的剪裁将他身上天然赋予的贵气烘托得淋漓尽致，五官仿佛更加英俊了。
见顾琰看直了，王略微勾唇。
蓝星的人虽然心眼儿多，也虚伪，但审美确实不差，都把他的王后迷花了眼了。
发现王在笑，顾琰仓皇垂下眼眸。双手紧握在小腹前，他紧张地喊了一声：“王。”
王走进来，跟顾琰并肩站立着，祂垂头，看着老迈的、满脸皱纹的，却对顾琰满心疼爱的爷爷。
祂抬起左手，搭在右肩上，深深地弯下腰，向爷爷致以乌塔星最高礼节：“兹噜……”
爷爷迷茫地看着这个大傻个，最后看向自家孙子。
“爷爷，王说，说——”顾琰顿了顿。
爷爷急坏了：“祂到底说什么了，你脸红什么！快说啊！”
“王说，谢谢您帮我养得这么好。”
爷爷：？？
“他说了那么一长串，就这？”爷爷不解。
“王还说，说以后会对我很好，也会把您当亲爷爷对待，让您放心。”
“我放心他个锤子，就他这体格，以后要是家暴，爷爷怕是连你的骨头渣子都找不见了！”爷爷眼睛更红了，唾沫差点儿都喷了出来。
“爷爷~”
“别撒娇，你爷爷我看得多了，什么样的alpha没见过，喜欢的时候，满嘴跑火车，不喜欢的时候，心比乌龟壳子还硬！”爷爷想起了曾经，骂骂咧咧好半天。
顾琰无奈地看向王，他知道王能听懂，他饱含歉意地冲王摇头。
王低下头，轻轻搂了下顾琰的肩，给他安慰。
顾琰的脸上又开始冒热气。
孙子不争气的模样，映入爷爷眼底，爷爷躺下去，拉起被子，背对着顾琰跟王，就差在后脑勺刻上“我生气了”这四个大字。
爷爷不是顽固的性格，他这么倔，顾琰也没想到。
他给王递了个眼色，让王先出去一下，他跟爷爷好好聊聊。
士兵把餐车推进来，王把顾琰带到隔壁房间，让他安心吃饭，自己则走进爷爷的病房。
从玻璃倒影上，爷爷看到王一个人进来，他缓缓起身，浑浊的双眼紧紧盯着祂。
“我，喜，欢，琰琰，请，您，成全。”
面前的异族高大威猛，比近几年出名的拳王身材还要壮硕，一座小山一样，吓人极了。
自家孙子瘦条条的，真要发生口角，就跟送菜一样。到时候，他要是也不在了，琰琰满肚子委屈，能跟谁说？
看这异族的架势，是一定要把琰琰带到乌塔星的，那可是几百亿光年外的星球，蓝星的《防家暴法》还能管到外星球去？
爷爷心情沉重，眉心的沟壑渐渐加深。
“好话我也会说，没用。”爷爷盯着王的眼睛，冷漠道。
他要实际的。
“他死，我死。”
爷爷不明所以。
王当着爷爷的面儿，割开皮肉，将一枚小小的炸弹装进手臂肌肉里。
爷爷：！
炸弹装进去以后，伤口迅速愈合，也就只有胳膊上还残留着通红的血，证明爷爷刚才没有做梦。
这傻大个，把炸弹装身体里了？！
随后，王郑重地将一枚遥控器交到爷爷手上。
爷爷看了眼遥控器，又抬头看向异族，他怔了好半天，才哆嗦着嘴唇说：“我，我怎么知道炸弹，是，是真的还是假的！”
“您，试试。”异族磕磕绊绊地说。
爷爷：？？？？
半晌，爷爷从床上下来，一巴掌拍到异族刚刚划开的伤口上，巴掌很重，“啪”一声。
爷爷知道异族皮糙肉厚，这点儿疼不算什么。他就是想看看，这个嘴上说着漂亮话的异族，到底是不是在糊弄他这个老头子。
异族面无表情，从五官上看不到痛感。
“爷，爷，我爱琰琰。”
这一声，比刚才坚定，也比刚才更顺溜。
“行了，这东西，你自己收着吧。”
爷爷手一扬，将遥控器丢给了王。
小老头转身爬上床，闭上眼不吭声了。
顾琰在隔壁吃完饭，就急急忙忙想过来，却又担心打扰王跟爷爷沟通。
心里想着事儿，不小心多吃了一碗，吃撑了。
他在房间里转圈散步，实在等不及了。隔壁太安静，安静得吓人。
他冲进隔壁，屋里的俩人同时偏头看他。
王在病床前给爷爷削水果，床头柜上还有空着的餐盘，看来是吃完饭了。
爷爷嘴里则嚼着王刚刚切好的苹果。
这一幕看得顾琰一愣一愣。
“行了，你们两口子出去逛逛吧，以后琰琰怕是也没有机会了。”爷爷说着，自己把苹果拿过去，一口接一口，咔哧咔哧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