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撕扯起来，各处东西全碎一地。手机也不知道哪个回合被弹飞，许之卿看不清。
变故发生的瞬间，许之卿突然看清了眼前那张因为发福而肿大的脸，那双眼死死瞪他，不再眨动。手下的触感不对，许之卿松了手。
太安静了。什么声音都没有。
寒冷的月光四四方方的进来，许之卿看清自己满手的黑血。
那把刀正插在许文薝的胸口。
“啊—— ——”沈一清疾声尖叫。
许之卿爬过去，找来地上的不知谁的衣服，团着去堵血口。刀直插着，血涌得急。
眼泪将眼眶里的红色冲开，许之卿甚至一时开不了口，回忆当时，全是混乱。
“…爸……爸……！”
“爸…坚持住！手机…120…报警……！”
手机不亮了，他找不见。满地的爬，不断的喊。就是没人来，没人来救救他们。
直到声音全部静下去。
手上的血似乎干涸了。黑暗中亮起一点，是他一直没找到的手机。兴许是有人来了消息。
近乎平静的，许之卿走过去，拿起手机。有没有消息，他不记得。
他拨去了报警电话。
然后坐下，静静的等着。月光下的血都是黑色的，许之卿朝窗口望出去，那晚没有星星。
终于，警笛声划破夜空。
天就亮了。
第34章 香梦
程澈：［下班直接回家等我］
程澈：［买菜，可能晚点］
许之卿：［一起］
天气回暖，程澈穿得越发单薄，一身英挺西装站在春风里，蒙蒙的黑，四处路灯也才懵懵的亮。许之卿出门就看见程澈靠在车边等他，微略垂的头像是正看某处出神。精致的发型被春风醉乱的落下几寸，正好遮住了眸色。
许之卿放轻了脚步，本想吓他一吓，没想身后有人偏挑了这时候叫他。
“哥？”黄旭洋一嗓门倒是把许之卿吓得一愣。
程澈抬起头，比他还先看过去。
“诶呦！还有程哥呐”黄旭洋搓着手过来，一口大白牙呲着。
“你俩…”黄旭洋视线在两人不近不远的距离上不断游移丈量。
这种表情让许之卿起鸡皮疙瘩，他想躲，可他不能不在意程澈的处境。
程澈直起身，没站得更近，也没离得远。没等开口，就听见黄旭洋的下文。
“…和好了？”
“什么东西？”许之卿不自觉皱起眉，想着答应某人不能再皱眉，克制的抬手上去蹭了蹭眉头，手动按下去。
“你俩前段时间不是一逃一追的，”下一句是对着程澈说的，“我哥把钱还你啦？”
程澈一言难尽的表情打量他，平日聊天看不像笨的，怎么反倒这事儿这么不开窍？难不成专门说出来点他？一口白牙又晃了下他的眼……看来不是。
其实这种情况，很适合坦白。程澈看了眼许之卿，压下那股认领家属预备秀一波的冲动，还是等许之卿真做好准备那一天吧。
程澈迈了两步，和许之卿并肩，悠哉地看向黄旭洋，“你还挺聪明，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那是！”黄旭洋得意起来，“我这察言观色能力，不是我吹！哎，程哥你说，除去我一路陪我哥走上来还算元老这点，还有啥能让他提拔我当副经理？”
程澈点点头，“必得是您出众的能力。巧舌如簧、思维敏捷、面面俱到、德才兼备，非得是您这样独树一帜的人才，才能将公司做大做强。经理，你当之无愧！”
“咳…副…副经理”黄旭洋脸红气粗，沉浸着品了一番这夸奖，再抬头，“程哥！你忒懂我！”
“你应得的”
“不！程哥！不！今天几号，我要永远记住今天！”
许之卿：“……”
黄旭洋伸出双手，奔着程澈就去抓，被许之卿半路截胡。想握一握程澈的手被许之卿大力地攥了下，刚才声情俱发的时候没流下泪来，这会被这力道差点按掉骨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看上去真像是感动至极。
“你有事？”许之卿松了手。
黄旭洋赶忙小后退几步，吹吹自己的手，“这不咱们好久没一块搓一顿了，叫你俩一起吃饭。程哥也是，好一段时间没联系我，我还真寻思你俩闹掰了，都不敢问…”
程澈清咳了一声，不自在地拨弄两下额前的碎发。
黄旭洋没领着这暗号还要往下说，被许之卿一句问住，“你俩…在联系？”
“是啊，他向我好一顿打听你呢，什么喜好，什么感情史，什么习惯啦，哟——，那叫一个细致。先头还问我，你哥是不是总胃疼，我一看这可是诚心问的，肯定是要给我哥送礼啊，我可不得告诉仔细喽，以后好合作，和气生财……咳咳咳…”
黄旭洋吹好自己的手一抬头，就见了一脸黑线的许之卿和朝他挤眉弄眼的程澈，口水呛了嗓子，“这个…意思是，您俩还没通气儿呢哈……属于是秘密是吧…嘿嘿，我说这天儿啊咋这么黑，都这么晚了，那啥，哥，呃…程哥，俩哥哥！我先走了啊！哟，可真是不早了呢！”
“不吃饭了？”许之卿冷着嗓子问。
“哪能啊？奔三的人了可得减肥，不能啥饭都吃！”
直至黄旭洋一屁股飞走，程澈仿佛还能从黑夜里看清他那一口碍人眼的白牙。
一直到超市，许之卿一路无话，程澈也打不准主意，这是生气了还是…生气了。
蔬菜区，许之卿认真的从一堆西红柿里挑了几个长得就很催熟的西红柿，装进程澈撑着的塑料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