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谁还敢说五条同学只有理科成绩好……”
同学们叽叽喳喳的声音传到夏油杰耳朵里，就像隔了一层雾，听不真切。
他有些苦涩的低声说：“悟……恭喜。”
五条悟哈哈笑着和同学们说话，不知道有没有听见。
老师把卷子发了下来。
夏油杰低头看着自己数学卷子的最后一道大题，被那鲜艳的红色刺痛了双眼。
这道题，他复习过的，但还是做错了。
他环顾四周，同学们都在真情实感的夸赞着五条悟的天赋，都在一个班级里，谁在学习，谁不在，所有人都能看见。
五条悟就是靠着天赋堂堂正正的打败了他。
而如此努力却依然输给对方的自己，就像一个滑稽的小丑，这么可笑。
夏油杰把自己的卷子扣了过去。
五条悟是最强的，但他不是。
因此在高中毕业之后，填报大学志愿的时候，他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对两家的家长表明了自己不想继续念书的想法。
“十八岁已经成年了，”他平静的解释道，“我想给悟多生几个孩子，也想让孩子们得到更好的教育，因此想要留在家里，做全职太太。”
因为两边家里的条件很好，他们的长辈里也有很多全职太太，所以他的意见立刻就被两家采纳了，五条家的长辈还夸他贤惠懂事。
唯一一个对这件事提出激烈反对意见的人就是五条悟。
连夏油杰自己都没有想到，五条悟会这么抗拒他做全职太太的想法。
“老子不要你做全职太太！”
五条悟紧紧咬牙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第十七章 世界第一高峰是珠穆朗玛，那么第二呢？
夏油杰沉默的和五条悟对视。
良久，他垂下目光，低声道：“因为你是最强，所以你才是五条悟，还是因为你是五条悟，所以就必须是最强呢？……你这样的天之骄子，自然没有办法明白我们这种庸才的处境。”
五条悟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老子是最强的没错，但你也没有必要就这样抛弃掉自己的人生吧！不是最强的人生，难道就没有意义了吗？”
夏油杰摇了摇头，平静的反问道：
“世界第一高峰是珠穆朗玛，那么第二呢？”
他侧头盯着窗外的细雨，看着雨滴打湿花瓣，轻声说：
“第二，第三……第一百名，都是一样的。只要不是最强，就没有意义。”
“——而我，我明白，以我的天赋，无论如何努力，也永远都不可能超过你。”
五条悟紧紧皱眉道：“你这样的说法是不对的。东京大学也不会只录取每个学校排名第一的学生吧，你依然还是可以考上啊。”
夏油杰轻笑了一下：“考上之后呢？继续在各个不同的场景里输给你吗？”
他轻轻摇头道：“只有一件事情，你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超过我的，那就是生孩子。让我给你多生几个孩子吧，悟。”
他的眼神里终于又带上了些许神采：“他们会继承你的基因，成为生来就优秀的那一类人。”
说着，黑发的少女主动凑近一步，柔软的双唇吻住了白发少年。
五条悟的眼睛不受控制的睁大了——不是在浪漫的约会里，不是在他告白的时候，甚至不是在婚礼上——他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两个人的初吻会是在这样的情形下！
少女似乎对这些事情也是一知半解，亲了他之后却不知道该如何进行下一步，只是双手环住了他的腰。
五条悟一把推开了她，终于落荒而逃。
夏油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想着，这样也好，或许悟只是需要一段时间，想想未来的事。
毕竟马上他就会成为孩子的父亲。
他无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他会成为悟孩子的母亲。
怎么能说没有价值呢？
这样的生命不是更有价值吗，为五条悟养育孩子，比过好他自己的人生重要多了。
当天晚上，夏油杰躺在自己的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没有半分睡意。
从他决定不再继续读大学开始，就总是有些提不起食欲，迅速的消瘦了下去。
变得格外宽松的睡衣露出一截嶙峋的腕骨。
月光从窗外洒进来，照在他的手腕上。
他无意识的看着，心里想，这样可不行，健康的身体，是他能给悟的最好的东西了……
明天可以试试用肥肉做些丸子，方便整个吞下去……
“砰砰砰！”
窗框忽然被人砸响了。
夏油杰吓了一跳，立刻半坐起来。
这是四楼，但外面有个小小的阳台。
白发的少年蹲在阳台上，对着他指了指窗户。
他只好起身把窗户打开。
几乎是在他打开窗户的同时，五条悟从窗外翻进来，紧紧的拥抱住了他。
“喂，”少年埋在他肩头，声音闷闷的，“你怎么在哭啊？”
夏油杰刚想说我没有。
但他抬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却摸到了满手的眼泪。
他沉默了片刻，低声道：“抱歉，让你担心了。”
五条悟摇了摇头：“你的状态真的很不对。”
他依然没有松开抱着夏油杰的手，反而更用力的搂住了他： “我们不要孩子了，好不好？我不喜欢小孩，也不想让他们分走你的注意力。如果你喜欢他们多过喜欢我，我可能会试图把他们全部丢出去……我们不要孩子了吧。”
五条悟慢慢说了很多话。
他从来没有认真和哪个人说过这么多、这么多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