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阳动作一滞，嘴巴张张合合好几下，却没有发出声音。
这次，她并没有被禁言。
视线中，对方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不含任何情绪，无喜无悲，无忧无乐。
陌生感扑面而来，未知的信号触及神经，开阳忽感血液冷僵，手脚冰凉，有一股不知名的恐慌自心底而起，有个声音在提醒她——
过去的瑶光已经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可你知，我原本有一个美满和谐的家族？”宋雪销神色淡淡，撑着额头，一字一顿，“可你知，我族欲将我送往九霄宗？”
九霄宗，大陆第一宗门。
“你以为我为什么在这里？”
“你又知道什么？”
“你什么都不知道。”
他每说一句，开阳便跟着倒退一步，心绪也愈来愈沉重。
最后，她支撑不住，跌坐在地，神色惨淡。
片刻后，对方从主位上走下来，闲庭信步，步履轻松，从她身旁经过。
轻飘飘的话自头顶落下——
“好了。”
“散了吧。”
作者闲话： “你瞧这些白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人生离合，亦复如斯。”
——金庸《神雕侠侣》
《修真界真乱》20
【小雪，玩的开心嘛？】双喜幽幽问？
【挺好的。】宋雪销说。
双喜沉默了，数据崩塌又重组，大数据不停颤抖，发出了类似于灵魂的质问：小严到底喜欢宿主什么呢？
毒舌怪，性格差劲，没有情调，钢铁直男，过于随性……还有点反社会。
这样的人，要不是是他宿主，大数据都是不屑于理会的。
——
刚走出偏殿，宋雪销一眼就看见了徘徊在大殿门口等待的少年身影。
少年着急得在原地团团转，他嘴唇略显苍白，精神也不太好，额头上还有细碎的汗水，眼神迷茫，瞧起来心绪不宁的，像迷失了方向，又像被抛弃的小动物，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
宋雪销几步上前，问：“什么时候醒的？”
听到声音，严星转过头，目光忽然就亮了，立刻迎上他，道：“刚醒不久，醒来不见师尊，我就出来看看。”
宋雪销抿唇注视着他，抬起袖子，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严星扯了扯嘴角，缓缓拉开一个笑，他声音有点哑：“师尊一定有很多话要问我。其实不打算说的，以免师尊担心。”
从他的话语中，自他的心中，他认为的师尊是有人情味的，是耐心的、大度的、善良的。
他一直都在表达，他觉得他的师尊是天底下最好的、最棒的师尊。
真的很傻、很傻。
经历的每个世界，宋雪销能看到，有很多人被这个傻傻的灵魂吸引，有很多人喜欢他。
相对的，不同的是，宋雪销对情爱一窍不通，但他懂得、也能理解，没几个正常人会愿意与恶人为伴。
偏生还真出现了这么一个不正常的傻子，愿意无所顾忌地来喜欢他。
恶人不奢望得到更多喜欢，他只要一个傻子的喜欢就够了。
宋雪销不知道这个奇怪的、神奇的灵魂是从哪儿来的，又是怎么游荡在他将要经历的世界，耐心地等待他的。
见到他的时候，他总是欢欢喜喜、没有任何烦恼的。
直到这个世界，天道降下天罚，要将这个傻傻的灵魂消除。
那一瞬间，宋雪销确确实实地感觉到了恐慌，若他真的在被边缘化，那在下个世界……他还能见到他吗？
一直以来，小怪物好像都太过理所应当了，他觉得对方的等待是理所应当的，就那么轻松地接受了，甚至都没问过对方一句：“你过得好吗？”
小师尊眼眶有点红，没得到回答，他固执地又问了一遍：“你以前，过得好不好？”
严星注视着他，手指动了动，手臂抬起，手掌贴上宋雪销的面颊，拇指摩挲过他发红的眼尾，抿了抿唇，道：“老实说，不太好。”
宋雪销惭愧地垂下眼睫，举起手，慌乱地握住对方即将远离的手掌，道：“对不起。”
须臾，他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他好像只会说这句了。
严星靠近一点，伸手轻轻抱住他，语气无奈，安抚道：“好啦好啦，如果师尊想听，那我便先说一点。”
“师尊还不知道吧，我来自西北，距离浮云宗几万里的一个小村落。”严星道，“说起来，我与从剑飞是同个村子里出来的。”
宋雪销倏然抬头，艰难道：“……什么？”
严星撤开一点力道，低头看着眼前人，道：“师尊，我很会认人，见到从剑飞第一眼，我就认出来了，他是我们村山头的天煞孤星。”
双喜牙疼般：【嘶——】
剧情里并没说男主是自哪个方向而来，但“天煞孤星”这个称呼对上了。
宋雪销记得剧情里，那个村落被魔族屠戮殆尽，只有男主一人幸免于难……
那…当时……还是小少年的严星，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宋雪销怔怔的，心中酸涩难当，苦涩难言，他笨嘴笨舌道：“……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了，笨拙不已，拙劣不堪。
“没有什么对不起。”严星捧起他的脸，表情认真而严肃，“我的故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师尊要真想知道，与其听我讲，不如自己看看？”
宋雪销问：“怎么…看？”
严星低头，轻轻贴上小师尊的唇，眉眼鲜活了起来，他吐息道：“哥哥，我们结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