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严无生十六岁那年，黑雾会说话了。
……
“养黑雾的过程挺有意思。”男生沉浸在回忆里，语气无不感慨，仿佛自己养的不是什么奇怪不明物体，而是普通的小猫小狗。
他掌心里的小黑们结束了演戏，玩起了迭迭乐。圆滚滚造型的小人，一个迭着一个，看起来丝毫没有杀伤力，不具备一丁点威胁的样子。
男生坏心眼地伸出一个手指，将小黑们辛辛苦苦迭起来的塔给推倒了。
“黑雾长出的鬼脸有七张，一个整体幻化出七个小个体，且他是以七情六欲为食，我就简单以七情为小个体命名。”
他手指分别点过小人们的脑袋，“喜、怒、忧、思、悲、恐、惊。”
“七个个体，能对单独的情绪进行汲取和控制。”
“他们是一个整体，同时又是分别的个体。”
“每个个体都很有特色。”
小人亲密地蹭了蹭他的手指，一副依赖的样子。
宋雪销收回视线，又瞥了一眼后视镜。小女孩没在看动画片，而是趴在玻璃窗上，一脸向往地看着城市夜景。
光影交错，车窗流动，男生唇角的弧度不再模糊不清，于此刻显现出真实的温柔。
不是没有对于未知的恐惧，或许对于严无生来说，无论是“养大”突然出现的黑雾，还是好心帮助、收留茜茜，大概都是为了让自己不再那么孤独吧。
——
虽说主人的情绪对黑雾也有影响，但黑雾的每次大变基本都处在主人人生的转折节点。
比如黑雾出现在严无生两岁时，那时小孩刚失去父母。
还比如严无生十六岁时，黑雾学会了说话，那时小孩奶奶病重。
黑雾变化至今，有了灵动的生命形态，这时小孩失去了奶奶。
黑雾的变化是否与小孩的一次次失去有关？
亦或者是小孩的失去，造就了如今黑雾的成长？
除此之外，宋雪销还有疑惑，那便是黑雾的来处。
他一个外人，能明显地察觉到黑雾对严无生并无恶意。
想必与黑雾相处多年的严无生，也能察觉到这一点。
既然黑雾学会了说话，那应该也能沟通。
于是宋雪销问：“你平常与小黑们聊天，有问过他们的来处吗？”
“有。”严无生说，“他们的回答都是：”还不是时候”。”
“听起来像是敷衍。”宋雪销淡淡道。
“是啊，哥哥，你觉得——”严无生幽幽道，“小黑们装傻充愣的概率有多大呢？”
宋雪销说：“保守估计，百分之九十以上。”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把小黑们说僵了。
呲溜一下，一迭串穿过掌心，缩进了阴影里。
“……”
严无生摊手，“每次刨根问底，小黑们就喜欢装缩头乌龟。”
宋雪销也点评，“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话音刚落，前方传来几声激烈撞响，宋雪销当即踩下剎车，紧急滞停，轮胎摩擦过地面，车头与前辆车车尾仅差毫厘。
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后方反应不及的车当头撞了上来。
砰一声撞响，震得车内两人身体向前颠动了下。
随之后头又是一连串的交通事故。
“……”
行了，车头车尾都没保住。
宋雪销向外看去，前方绿灯通行，底下车辆横七竖八撞成一片，冲天的喇叭声混杂着司机们愤怒的骂声此起彼伏。
“哥哥，大哥哥……”茜茜从后座钻进前座，害怕地扑进严无生怀里，寻求安慰。
“别怕。”严无生抱住她，手拍拍她的脑袋，声音温和，面色是与之全然相反的冷凝。
绿灯暗淡，黄灯亮起的瞬间，轰隆一声巨响，刺眼的强光炸开在视网膜，爆炸的波浪掀翻了附近车辆，剎那火舌席卷，硝烟弥漫，怒骂被惊叫取代，司机们夺门而逃，霎时间，公路间隙挤满了逆流的人群。
【目测爆炸车体为小型汽车，爆炸范围可控。】双喜给出了及时的判断，【咱已经给附近消防局拨去电话，预计十分钟内消防车就会到。】
【小雪先别下车，当心发生踩踏事故。】
宋雪销问：【有人员伤亡吗？】
【爆炸现场并无活体反应，那车像是突然出现在前方的……像个定时投放的炸弹。】
是谁在故意阻拦？
宋雪销目视那片烈焰，忽然神色一凝。
火焰翻滚，从中居然现出一道煞气极盛的影子。
黑影身材极为高大，身穿旧时铠甲头盔，周身阴气浓郁，煞气奔腾，他挥舞手中大刀，恶意满满的鬼声飘荡而来：“小鬼，你不过是一个有点小本事的凡人，能被我方幽冥鬼王相中，已是莫大荣幸。我劝你莫要再负隅顽抗，乖乖束手就擒。”
“同我等回府，安分与吾王成亲！”
宋雪销：“……？”
他不认识什么幽冥鬼王，也没见过穿铠甲的鬼。
但根据身旁人的脸色，显然对方口中的“小鬼”就是……
双喜直接卧了个大槽，【我去，幽冥鬼王不是剧情中滞留阳间界的鬼王之一，同时还是原男主的追求者之一吗？】
【这鬼怎么就盯上小严了，眼光很不错……啊呸！居然敢盯上小严，管他什么鬼王不鬼王的都死定了！】
这就是不怀好意的麻烦吗？
宋雪销眉心动了动，正欲出手，耳边先传来了小男朋友的指令：“小怒，该干活了。”
黑影如电，自脚下窜出，穿透前挡风玻璃，原本拳头大的身形，在半空中瞬间胀大数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