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后面的人说什么“快箭”，“斜面起弓”，古森才注意到半泽上手拉弓的方式和其他人不一样。
“诶——很帅呢。”
相较起来，球场上有时出现的狼狈反而和雅纪不太搭，对方似乎天生就适合这种传统、平静又帅气的运动，比如弓道、剑道什么的。
毕竟就算是网球，也是被称为“贵族”运动嘛。
不过。
“嗯……他俩还是在球场上更有人情味儿一些。”古森元也拿出手机将画面拍了下来。
如果说半泽雅纪不经意间露出的凌厉尚且还熟悉，那么野间道的淡漠与平静则会让人误以为是认错人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居然会觉得野间身上有一种“神性”，好像对方所处的地方不应该是东京学校的弓场，而应该是深山上的神社。
“啪。”
最后一箭也结束了。
*
最终，凭借野间道一骑绝尘的成绩，C班果然拿到了第一。
“哇，真是百发百中呢。”古森拿着记录结果的纸张，上面野间道的名字后跟着一排排圆圈，非常整齐。
倒是半泽雅纪有两个脱靶，但已经很厉害了。
“百发百中什么的也太夸张了。”野间道有些不安的抓着后脑勺，他今天的行为都显得很心虚，如果是平时，现在已经该跳着大叫“夸我夸我，多夸夸我”。
“野间不太习惯被夸么，那我只好少夸点你好了。”背着弓具和背包，半泽雅纪用平淡的语气说出了残忍的话。
“你也太可怕了吧。”野间道一声哀嚎，“那还是请多夸夸我吧！”
平时训练时半泽雅纪就很“凶”，虽然不是本人故意的，但训练时的严肃和对自己的苛刻，就连佐久早一般也会绕道走两步。
毕竟佐久早最多也就是面无表情地避开，他认为没有和不好好训练的人说话的必要，但在半泽雅纪眼里那可能会是个死人。
“有吗。”半泽雅纪一向认为自己待人和善，“那就多夸夸你好了，从现在开始。”
“野间的射型非常漂亮，包括放箭后的弓反，如果你平时还会练箭的话，有空了我们一起练习怎么样？”
野间道不可置信地回头：“等等，你说什么？”
“你认真的？！”
“嗯？我说有空了我们一起练箭了怎么样，节假日。”半泽雅纪放慢了语气，“实不相瞒，我弟弟现在正在学习弓道，非常认真，我想他会很喜欢你的，刚好你也可以给他指导一下。”
“毕竟我很野路子，能教的有限。”
似乎是生平第一次被人这么邀请，野间道耳朵都红了起来，他有些不好意思：“我哪儿有那种能力……”
“不过你是斜面起弓吧，你弟弟我应该教不了。”
“不，他在学校学的是正手，所以我和我妈妈都指导有限。”
不对。
野间道突然回神，觉得自己跳进了一个大坑。
“才开始学习的话还没到后面纠正射型的程度吧，你看起来是有人教导的，哪儿轮的上我。”野间道说着警惕起来，“你要干嘛。”
大和田和他说过的，半泽雅纪此人虽然面貌姣好，长得玉树临风的，实际上一肚子坏水，经常笑嘻嘻地把人卖了还给他数钱。
那个词怎么形容来着？
哦对，狐貍精。
“嗯？”半泽雅纪听到他的话一愣，好像真的很惊讶，“我能有什么目的。不过借口确实很拙劣，一下就被看破了。”
“只是想和野间变得亲近一些罢了。”
哇哦。
古森元也走在一旁不说话，一脚踢中了一颗石子，看着那枚误入小道的石头咕噜噜滚回了绿化带。
看到野间道从耳朵一路涨红到脸，他就明白了，高一最后一名幸存者已经正式完蛋了。
或许就像饭纲前辈说的那样吧，当二传就要和所有的攻手打好关系。
不过……饭纲前辈和菊亭前辈也会这样吗？
不太像啊。
*
野间道的道或许是弓道的道。
与其说是出生于弓道世家，不如说是出生在要和弓道打一辈子交道的神社世家，在其他小孩还叼着奶嘴牙牙学语的时候，他就被抱在父亲的怀里开始摸弓了。
作为家中唯一的老来子，将来注定要肩负起继承神社的命运，在他降生的那一刻，属于他的名誉已经被谱写好了。
身为一名未来的神官，要学会不喜不悲，要上对天虔诚，下对凡人可悯；作为一名弓手，要学会平稳冷静，不受情绪的波动和影响。
家人都是合格的神职人员与攻手，总是祥和又平静，只有自己的情绪夹杂在其中，就像是静室中落下的一枚银针，细看不见，但其音清晰可闻。
那么作为野间道，又该是怎么样的呢？
“国一时我加入了丑三中学的弓道社，明明我很优秀也很厉害，但大家好像都不怎么喜欢我，因为是低年级新生，也没有上场的机会。”野间道的声音中现在还夹杂着疑惑。
半泽雅纪和古森对视一眼，怪不得野间那么厉害，还能符合规定参加比赛。
原来这家伙一没考段二没比赛。
“当时我就在想，原来强大和受欢迎无关啊，那我更强大更努力呢？爸爸和爷爷就是这样，作为八段，总有好多人上门拜访，也有很多朋友。”或许是老来子的原因，野间道从小就没什么同龄的朋友。
“不过好像适得其反了……直到我遇见了木兔前辈。”野间道说着眼神都亮了起来，“开始我就有听过他，虽然那些人说的不是什么好话，都在说他太装太努力不合群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