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印月柳眉微蹙，小嘴张开，顿了一下，气息陡然一变。
“你说什么？”
一股锋锐至极的气息瞬间包裹倪雷全身！
倪雷浑身汗毛炸开，有种被鹰隼盯上的感觉。
“我说我拒绝！”
他并没被这股气势吓到。
当然，要说完全不慌也不全对。
可他依旧敢回怼印月，这里有一个重要原因。
印月不是个好说客！
不知是习惯了高高在上，又或者觉得所有人听闻有机会搭上皇族，都会跪舔。
她在开口那一刻，已经把老底给交待了个干净。
“愿意付出一切代价”这句话，让原本有些慌乱的倪雷，吃下了一枚定心丸。
当然就有了回怼的底气。
“你想找死？！”
听闻倪雷再次拒绝，印月显然气急。
长衫无风自动，黑发飞扬，身后印出一只翼展三丈有余的雄鹰，一根根铁羽在月色下如同镀上一层银光，琥珀色的眼眸死死盯着倪雷。
羽翼扇动间，江水翻滚，远处一排小舟随波荡漾。
疾风让倪雷下意识地眯起眼睛：“你是来做说客，还是来杀我？就不怕这动静引起别人关注？”
这鹰……是孙巡说的气势外显？
又或者是更高层次的武道特征？
倪雷回答之余，甚至有空猜了一下这只突兀出现的雄鹰。
“哼！”
印月冷哼一声，散去浑身的凌厉气息，巨鹰跟着瞬间消失，激荡的江水缓缓恢复平静。
一只小舟被荡开了缆绳，向着两人缓缓浮过来。
“你，你真要拒绝十三皇子？”
“我不想得罪你，”倪雷笑了笑，“可你能不能别一直重复问一个，我已经回答过多次的问题？”
江面上旋风突现，似乎又要再起波涛。
最终风却只是打了个旋，消失在江面。
“理由！我需要一个十三皇子能接受的理由！”
印月终于冷静下来，冷着脸说道：“是我小瞧了你，你比想象的聪明，既然是聪明人，你也该知道，若是我活不下去，你一定会死在我之前！”
摸一下手就真要死？
倪雷不理解，可是，并不妨碍他抓住话题重点。
眼珠提溜一转，脱口而出：“那我能不能理解为，我的小命与印月小姐绑到了一块，咱两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
说着轻佻的话，倪雷视线刻意看向她那细长的手指。
“你！你也配？贱民一个！”
印月刚恢复的冷静立刻被打破，羞恼让她有些气急败坏，却又没敢真个动手。
至此，倪雷心下大定。
相比于聪明人，倪雷更怕实力强横的莽夫。
还好，印月只是高傲，不是莽夫。
当然。
倪雷也懂得适可而止，试探过后就不再激她，收敛起笑容，沉声道：“理由是，我得为牛老爷子收集散落在大虞的玄黄界物品。”
我为牛老爷子办事！
不服？
不信？
去找他问。
印月顺口问道：“牛老爷子……他寻那些东西干嘛？”
倪雷没磨蹭，立刻作答：“你主子寻它们做什么，牛老爷子就要做什么。”
“皇子的……”
印月脸色一变，眼底满是怀疑，却又没法求证。
整个人显得很是纠结。
“你告诉十三皇子，好意心领，可我得完成牛老爷子交待的任务，等他老人家不再用我这劳力了，皇子只需知会一声，我定当为其效犬马之劳。”
话毕，倪雷放下夜灯，放平一直扛着的鱼竿，挖起蚯蚓来：“我打算钓会鱼，印月小姐，你打算陪我喂蚊子吗？”
印月的纠结，倪雷看在眼里，可他又不是印月老爹。
给个台阶让她不会发狂，再画个大饼给十三皇子，这就足够。
站队，那是不可能的。
别说倪雷本就不想掺和皇族的破事，就是真不得不掺和，不也得先看清楚局面，再选个靠谱的？
两眼一抹黑就去蹚浑水，这可不是他的习惯。
“这理由并不完美，全县大小势力都在寻找牛老爷子踪迹，他一个人行动确实找不到，可是你说他带了个人，有些手段就不方便用了。
迟早会被寻到踪迹！
情况一旦和你说的不一样，那么结局你应该能想得到。
所以，我还是希望你能再慎重考虑。”
印月很气。
恨不得一掌拍死倪雷，却又不得不好声好气说话。
甚至不仅好声好气说话，她还拉下身段装傻没有离开，主动走到这贱民身边，以求增加说服力。
这贱民那句“一条绳上都蚂蚱”话糙理不糙。
可造成眼下这结果，还不是因为他的那只烂手！
印月今晚出现在这，情绪波动得如此大，都是因为这个原因。
以十三皇子的性格，被捏手掌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已是一脚踏在鬼门关上。
倪雷也同样！
可这混蛋贱民竟然能辨别玄黄界物品……
皇子给的任务是，无论如何都要拉拢倪雷。
如今她要是用这么个答案去复命，这贱民或许还真会没事，可自己就算不死，也必定失去好不容易才爬上来的地位。
并且永无翻身之日。
江风带来印月身上的幽香，让倪雷很不自在。
望着这莫名靠过来的女人，他同样嫌弃的说道：“天色已晚，孤男寡女共处江畔并不合适，还请印月小姐自重！”
这女人要干嘛？
就算美人计，你也得先把眼底的嫌弃隐藏好吧！
印月正要发火，忽地像是感应到什么，身子骤然绷紧，目射异彩望向江面。
银光点点的江面上，飘来一只未曾挂灯的乌蓬小船。
“印月小姐，好兴致啊。”
熟悉的沙哑音调，让倪雷很快认出说话的人是谁。
那被称为“于老”的白发老翁。
奉天局的人！
“于邵！你什么意思？”
江面上风旋再起，印月黑发无风自动，长衫咧咧作响。
倪雷眉头紧锁，借着抬高夜灯之际，往前走了一步。
身子离江面只有一步之遥。
乌篷船内，果然走出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他几乎全是眼白的双眼瞟了倪雷一眼，啧啧出声：
“我白日里就觉得奇怪，朔月鹰印月，怎么会被不修武道的倪公子，一把将柔夷握在掌中。
感情是早就相识啊，月夜陪着小情郎垂钓江畔……不是好兴致是什么？”
“凭空污我清白！就是简左使当面也保不住你！”
伴随一声尖啸，印月足尖点地，身影飞掠而起。
如夜莺似海燕眨眼跨过十来丈距离，直抵乌篷船上空。
挥掌之间，无形气劲如苍鹰猎兔直扑乌篷船。
“气急败坏，杀人灭口？”
于邵大笑着挥掌迎击。
两人出手都是快如闪电，转瞬之间只听得啪啪声不断炸响。
江水被连续炸出数十多朵，十来丈高的浪花。
不知不觉间。
巨鹰再次出现在江面。
“小娘们，你不要欺人太甚！”
随于邵暴喝。
巨鹰对面出现一只，体型一丈来长的紫色螳螂！
手刀闪着点点寒光。
两人对峙之时。
倪雷一只脚已经踏入江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