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滢端着茶水来到正房,她小心将茶水和安神丸放到了老夫人手边,在一旁候了起来。
老夫人并不理睬,隐忍愠怒道:“你一向做事谨慎,如今怎么做出这种荒唐之事!”谢君行双膝下跪,身板挺得笔直,目光直勾勾盯着地面。旋即,目光里出现一双熟悉的绣鞋,他这才抬眸看了过去。花滢匆忙移开视线,端着茶盘的手忽地用力,淡粉的指尖变得苍白。老夫人骂得面颊通红,感到口干舌燥这才拿起一旁的茶喝了起来。看到熟悉的安神丸,她这才注意到奉茶的人是花滢。吃下安神丸,她才顺着气平息下来。“我记得花滢也是君行院里的人吧?”老夫人揉着眉心道。花滢怔了怔,俯身答道:“回老夫人,奴婢确实是二爷房里的人。”“既如此,你来说说那日究竟发生了何事!”年过花甲的老人叹息着,斜睨了眼地上跪着的人,“只知道哭哭啼啼的蠢货。”原本还在泪流不止的女人,抬眸看到来人吓得愣住。云霜也没想到这局面还能让花滢出面,露出恳求的目光看向她。花滢咬着牙跪了下来,闭了闭眼:“那日奴婢同云霜并未有过交集,早早回房歇下了,并不知情。”老夫人也没指望她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摆手道:“罢了,你先下去吧。”绒芝同样给花滢使了个眼色,嘴上催促道:“愣着做甚,还不动作麻利些?”花滢会意,匆匆爬起来从后门走了出去。谢君行看到那抹身影消失在尽头,紧握的拳头这才松开。花滢从里面出来后,看到了满脸焦急的锦歌。锦歌见花滢出来,脸上终于展露笑颜,牵住她的手:“姐姐,里面究竟怎样了?”她摇摇头,苦笑道:“我进去光听责骂了,哪知道什么结果。”“如此,只能听天由命了。”锦歌惋惜道。花滢回到院内坐立不安,着急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她回来已有两三个时辰,却迟迟听不到他们回来的消息。正当她准备起身出门查探情况,终于见到了徐嬷嬷前来。只见徐嬷嬷面色焦急,看样子并不是好消息。不及花滢开口,徐嬷嬷拉过她的手回到屋内。她在门口观察起来,确认没有可疑的人这才阖上门。花滢面色焦急,犹豫道:“嬷嬷,可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被你猜中了。”徐嬷嬷在她身侧坐下,不停地唉声叹气。她呼吸变得沉重,想起云霜那拙劣的表演,微微瞪大了眼,道:“莫不是云霜被老夫人处罚了?”徐嬷嬷先是一愣,随后气极反笑戳着她的额头,嗔道:“你这丫头被人卖了还在数钱,活该你那好姐妹背叛了你。”花滢听她话中含义,明白云霜并没得到处罚,这才稍稍放心些许。她跟云霜相处了这么些年,就算不是姐妹情深,也是将对方看作半个家人。出了这么大的事,哪还顾及得上小肚鸡肠?“既然没有出什么大事,云霜也并未责罚,那岂不是……”她说到一半,尾音带上了些许颤音。 徐嬷嬷怜悯地拍了拍她的手,皱眉道:“老夫人已经发话,将云霜许给二爷当通房了。”她在见到徐嬷嬷前,就已经做好了听到消息的准备,可眼下亲耳听到了这则消息,还是忍不住地哽咽起来。花滢身子摇摇欲坠,险些从凳子上滑落。徐嬷嬷手疾眼快扶稳她,宽慰道:“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你就不要再多想了。”“这不可能啊,这根本不可能的!”花滢晃着脑袋,双手紧紧抓着徐嬷嬷的衣衫,“他们俩明明什么也没发生,为何会定了下来!”明明那夜与谢君行翻云覆雨的人是她,又为何无故出现个云霜?她不明白,却又不敢明白。徐嬷嬷见她情绪激动并未回话,而是等她稍加稳定了才安慰起来。她先是说了几句好话,生怕花滢承受不住晕了过去。见人逐渐平息,她斟酌着开口:“待你离开后,老夫人就派人来给云霜验了身子,确实是已经失了贞洁……”花滢手握成拳,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辩驳道:“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如何能证明她跟了二爷?”“你能想到的,老夫人能想不到吗?”徐嬷嬷顿了顿,“验完身子,老夫人自是问了二爷话的。”她眸光亮了亮,眼神里多了希冀的光。只是下一瞬,她眼底的亮光消失殆尽。徐嬷嬷道:“不管老夫人问什么,二爷自始至终也并未否认过,若你不愿相信,大可前去问问绒芝,她当时也在场。”花滢已经不再存有力气,手上的力道松了下来。她张着红唇,支吾道:“可云霜她撒谎了,为何……”为何事情会如此巧?她先是不解云霜如何知晓那夜的事,紧接着又对谢君行的不辩驳存疑。徐嬷嬷为她倒了盏茶,安慰道:“我明白你要说什么,你同我说的话我都是信的,但这事云霜已经替你认了下来,你不可再把这事说出去。”“最后竟到了如此地步……”她平静道。花滢握住茶杯,她瞧着茶水里倒映出的面容,缓缓抚上了脸。她想起那夜的共赴巫山,那场雨下的温柔又缱绻。紧接着,杯里的茶泛起圈圈涟漪,她再也看不真切。花滢再次抬头时,早已泪流满面。她松开茶杯,轻轻擦去脸上的痕迹,又哭又笑:“原来他还有别人……”她竟会将自己交给一个凉薄之人!处了个凉薄的朋友共事!身边的人都把她耍得团团转,她却不自知。竟会傻到这种地步,临头才发觉被人耍了。今日给她的打击极大,她一时承受不住地晕了过去。她再次醒来时,见到徐嬷嬷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嬷嬷,您怎还在这里?”她动着干裂的唇,哑着声道。徐嬷嬷往她手中塞了茶杯,示意她喝下润润嗓子。花滢在她强势的动作下,无奈喝下了那杯水。“嬷嬷,其实我并不碍事。”她双手撑着塌起了身子,背靠在了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