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着唇,拿下了身上的大氅重新为他系上,淡笑道:“夜里寒气逼人,二爷莫要为了奴婢受寒。”
看她不愿接受心意,谢君行彻底动了怒。“从前你虽顺从,倒也不是现在这般毫无生气!就因为要做了我的妾室,你才要变成这副样子?”花滢垂下眼睑,缓缓摇头:“是也不是。”她不想成为只能看眼色和宠爱活下去的妾室,她只想做独一无二。对妾的身份并不在乎,在乎的是脸面,做人仅有的脸面。谢君行身份尊贵,对她的想法自是不相为谋。“你好自为之!”撂下这话,他匆匆离开。花滢一瘸一拐地回到院里,看到众人怪异的神色,她无奈叹息着。看来事情还是传了出来。锦歌缩在角落里看她,欲上前却被身旁人拉住,她挣扎一番最终没再挪动脚步。管事妈妈看见她后,阴阳怪气道:“呦,这不是花滢吗?平日威风惯了,今日老夫人便杀了杀你的锐气吧!”“妈妈,小心管不住这张嘴,您也会受到连累。”花滢笑着提醒她。管事妈妈气红了眼,冷哼道:“落了山的凤凰不如鸡,现在还敢跟我叫嚣,谁又能再护着你?”花滢脚步一顿,提醒她:“再怎么样,也不能让妈妈您欺负了去。”管事妈妈不满皱眉,看见她一直扶着膝盖,一脚踹向她的腿窝。花滢没有准备地趴在了地上,胳膊立即蹭破一层皮,正往外渗着血珠子。“如今腿使唤不得了,也没人敢帮你,我看你怎么回去!”管事妈妈说完,带领着其他的丫鬟回房歇着。锦歌虽放心不下,却也只能跟着众人回去。夜凉如水,花滢双手交叠抱住胳膊,将自己缩成一团取着暖。也不知过了多久,锦歌才从房里偷跑出来,小心把花滢扶起。“姐姐,眼下所有人都知道你惹了老夫人和二爷,他们都扒高踩低,我不能再来看你了,你自己要小心些。”锦歌心疼她,瞧她狼狈的样子不停掉着眼泪。花滢明白她的苦衷,何况她也不想连累了锦歌。她点着头,赶忙催促锦歌回去。亲眼瞧着锦歌回去后,确认没有人发现锦歌偷溜出来,这才独自回了房间。花滢点燃了油灯,换了衣服就缩在被褥里回暖。她受了太久的风,现下只觉得头晕眼花,眼皮沉重得睁不开眼睛。没多久,她睡了过去。……次日天还不亮,花滢就被管事妈妈从被里拽了出来,直直跌倒在地。“你昨晚竟还能回到房里睡去?”管事妈妈尖锐的声音喊了起来,“还不快起来干活,洗衣服去!”花滢昏昏沉沉地掀起眼皮,过了好半晌才看清她那张尖酸刻薄的脸。她哑着嗓子,淡淡道:“洗衣服不是我的活计。”“你现在都被二爷嫌弃了,还会让你上前伺候?”管事妈妈直接扯住了她的头发,“让你去就去,哪来的那么多话!” 花滢被她们一群推搡了出去,看着水池边上那一桶桶的衣服,微不可察地蹙起眉。她指着地上的盆,问道:“这些都是我的?”管事妈妈轻蔑地看她一眼,和别的丫鬟们对视后,大笑了好几声。“你以为谁会帮你洗呢?”管事妈妈反问她。花滢眼眸一压,站在那迟迟未动。其中的一个丫鬟走了出来,双手搭在她的肩上用劲一压,让她跪了下去。花滢回眸看去,凝眉:“素琴,你为何?”叫素琴的丫鬟轻嗤一声:“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如今终于有机会治一治你了。”“我平日里待你不薄,你看上的我都会分你一份,为何要这样做?”花滢不解问道。“老夫人和二爷给你的赏赐又不止那些,给我的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真以为自己是什么菩萨呢?”丫鬟从头上取下一个素簪子摔在地上,冷哼:“这个就能还你曾经的恩惠了。”锦歌瞧见,怒气冲冲走了过来,叫嚷着:“你们在干什么,自己的活计都做好了?”“知道你平日里同花滢极好,现在她已经被抛弃了,你还在护着她?”管事妈妈冷眼相待,“还指望她攀高枝儿呢?”锦歌看她一眼,笑道:“若是过段时日他们气消了,保不齐还能继续重用姐姐,别到时候又哭着求饶你们一马!”管事妈妈成功被她唬住,压着怒意看向花滢:“今天洗不完这些衣服别想吃饭!”“你们在干什么?”谢君行眼中戾气闪过,朝她们这边走来。他眼尖地瞧见了跪在地上的花滢,不动声色收回视线看向管事妈妈。管事妈妈吓破了胆,老实交代:“只是个丫鬟不懂规矩,正在好好教训呢。”“那她们又是怎么一回事,活计都不用干了?”他冷笑一声,“我的院里就是养你们一群吃白饭的?”管事妈妈忙不迭道歉,看向身后那些低眉顺眼的丫鬟:“还不快干活去!”丫鬟们一哄而散,不敢再过多地停留。管事妈妈看人全都离开,讨好道:“那二爷没什么吩咐,我也下去了。”“滚。”他冷声道。待众人全都遣散,谢君行也只是再多看她一眼,继而转身离去。花滢盯着他的背影看了片刻,收回视线开始洗衣。她的手伸进冰冷的水里,皱着眉拿起一件衣服开始搓。整整七大盆的衣服,她洗到了后半夜才全都洗完。借着月光看清了手上的冻疮,也只是叹息一声。来到丫鬟的膳厅,看到泼在地上的白米一怔。“谁叫你干活那么慢,这吃的在刚刚全都被野猫泼洒了,看来今夜你只能饿着肚子了。”管事妈妈幸灾乐祸道。花滢浅浅一笑,点头:“畜生罢了,无须计较。”管事妈妈听出了她在骂人,脸色由青转白。“你在说谁是畜生呢?”为管事妈妈抱不平的丫鬟站了出来,驳了回去。花滢无辜地看向她们,歪着头:“不是你们说的被野猫泼洒了?一只畜生的无心之举,哪犯得着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