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笑得宠溺,嘴上却是呵斥道:“姝儿,不得无礼,你我现在是客。”
“姝儿瞧着沈大人这么半天没有归来,有些担心……”沈婉姝可怜巴巴看向张氏。张氏摆摆手,慈眉善目望向沈婉姝:“无妨,沈小姐当这是自己家就成。”她有意讨好秦氏,正好也可趁此机会,和秦氏商议下大少爷的婚事,这万一就成了呢?沈婉姝乖巧地站起身,向着她们行了个礼。见人已经踏出门槛,张氏余光瞥到一抹清丽的身段,头也不转地吩咐:“花滢,你就陪着沈小姐逛一逛吧。”花滢紧绷着身子,轻声回应着:“是。”两人在这府上逛了几圈,最后停在了后院歇息片刻。沈婉姝坐在长椅上歇着脚,脸上尽是苦涩。她本以为可以在府上寻到谢君行,可半天下来不仅没见着人,反而把自己累得够呛。花滢站在她的身侧为她挡光,看她累得不行,变得欲言又止。“沈小姐可是口渴了,奴婢去寻茶来。”她小声问道。沈婉姝推搡着她,站起来与她四目相对。她双手叉腰,气得脸色涨红,发怒道:“这里又没有外人,你装成这个样子给谁看,你来正厅不就是想告诉我你是谢大人的人吗?”花滢闻声捏紧了裙子,垂眸辩解:“小姐误会奴婢了……”“都是女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心思,谢大人可不是你能攀附上的人。”沈婉姝仰着脑袋,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花滢自然懂得这些道理。沈婉姝的身份正和谢君行相配,倘若他也有迎娶的心思,方才在正厅,花滢就不会急忙和他撇清关系了。她之所以不敢惹怒秦氏二人,不仅是惧怕他们的身份,更是害怕谢君行失去一个适配的人选。眼沈婉姝疲惫地又坐了回去,握拳撑着脑袋,佯装随意道:“我且问你,谢大人身边可有像你这般投怀送抱的女子?”她现在学得聪明了些,知道先打听下消息,别到时又突然挑出来个自称通房的丫鬟。花滢低着脑袋,低声下气道:“奴婢不知。”“你不是个通房吗,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沈婉姝戾气更甚,继而又问,“那你可知道他与哪家贵女来往频繁?”花滢捏着裙子的手松了又紧,慢慢地摇了摇脑袋,低低道:“奴婢愚钝,二爷又不同奴婢讲他的私事,奴婢不敢妄言。”沈婉姝对她一问三不知的态度彻底惹怒,抬脚踹向她的膝盖,泼辣的样子哪里像是一个贵府嫡女有的样子。花滢小腿一软,身子就这么低了下去,膝盖直接磕在了凹凸不平的鹅卵石上,疼得秀眉皱起,不轻不重叫了声。“你这也不知那也不知,你莫不是跟永安侯夫人故意诓骗我和我娘,借此想要嘲笑我们一番吧?”她勃然大怒,忍不住提高了音量。花滢痛出了几滴泪来,委屈辩解道:“沈小姐,奴婢不敢诓骗你,的确是奴婢不知,更不敢揣测主子的心思……”沈婉姝看她盈盈弱弱的样子,气性翻涌而上。 她最讨厌的就是动不动就落泪的女子,实在是惹人心烦。“你莫要再哭了,要是让旁人看了去,定是以为我在欺负你。”她捂住双耳,恼怒道。花滢擦去了眼角的泪水,咬着唇不敢吭气。沈婉姝瞧她又憋了回去,眉心紧蹙,瞪着她:“好啊,我就知道你是装的,好让旁人看见,让人奚落我是吧?”她语出惊人,让花滢听了是怔了又怔。花滢现在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脸上的表情不停变换。“别以为你身后是谢大人,我就不敢动你了,届时我若真成了他的正妻,你就别想有一天的好日子。”沈婉姝威胁着。别人说这些话,花滢也只会好言好语地讨好,从不与人计较。但眼下沈婉姝说出来,她才真真怕了,她是真的信。花滢动了动肩膀,为难道:“沈小姐,奴婢不知哪里惹了你,但还请你不要与我个低微的丫鬟计较。”沈婉姝双手环胸,哼笑道:“我从不会做这种自降身份的事,方才也只是给你个警醒罢了。”说完,她又抬脚揣了下花滢,啧啧两声:“你还跪着作甚,是要我亲自扶你起来吗?”花滢抚着膝盖,动作极轻地站直身子,低头看去,裙上已经染上了些许血迹。她无声地叹了口气,自认倒霉。沈婉姝看了眼天色,嘟囔道:“谢大人怎么走了这么久,明明此番前来我是特地来看他的……”“二爷此时在老夫人的院内,若沈小姐想去,奴婢愿意带路。”花滢忍着痛意,轻轻应答着。她撇着嘴摆手,不耐烦凝视着她,眸中尽是厉色:“你身份此等低微,别主动跟我说话。”花滢颤了颤双眸,低声道:“是。”沈婉姝平复了下内心的火气,再次抬眼看向她时,已然没了多少的盛气凌人。“你在他身边那么多年,应该知道他有没有心上人吧?”谢君行才从老夫人院里出来,路过后院的小道时,余光瞥见了两道身影。他未停住脚步,有意向着那边看去,只是一眼,他就认出了花滢的背影。顿住脚步后,他微眯眼眸将剩下个人也看个仔细,竟是今日登门作客的沈婉姝。注意到他们气氛冷凝,他极慢地朝那边走去,依稀能听见花滢略带委屈的声音。只听花滢吸了吸鼻子,低语道:“奴婢鲜少听见二爷议论其他未出阁的女子,奴婢没有胆子议论二爷的心意。”沈婉姝似是已经麻木,听她这么说也只是抱怨了几句。“让你出来跟着我还真是无用,我看随意找个丫鬟都比你知道的要多。”花滢低头不语,面上出奇的平静。谢君行注意到她的神情,眉峰不自觉地下压。经过那么久的相处,他自然是明白她这副表情是何意思。看来在他不在的期间,她受了不少委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