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斯的雨一直下着。
这是第几天了,自从接过这份工作到了卡洛斯前线之后,就一直被困在营地里,耳边没日没夜都是雨打在地上的声音。
听说卡洛斯边上蓄水的堤坝水平线都涨了几十公分,再这样下去,怕是完成工作前会先引发洪水也说不定。
原本打算等天晴再行判决的赫尔眉间笼罩着一缕难以散开的阴云,搭在腰间长剑剑柄上的手微微一紧。
努力站直身立在一旁的老侍从看着眼前发愁的骑士,一双老眼一转,打定主意,动身走到骑士的面前,欠了欠身。
“尊敬的赫尔阁下,能否听听老朽的建言?”
一阵冷风吹过,老侍从只觉得身边的温度一时低了几度。他心下一紧,看向骑士的脸,只见对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神态就好像一头紧紧盯住自己猎物的猛兽,散发出捕猎的气息。
绕是自信有比对方更长的人生经验,在这样的压力下也不由得渗出了冷汗。
在有如野兽般的厮杀中,他不禁怀疑自己的那些唯唯诺诺的人生经验是否能起到些微弱的作用。
老侍从想起了自己那可爱的孙女,如果没有被卷入战争,说不定也已经长成了骑士阁下这样身材出挑的优秀女性。
胸口有点发闷,驱散了恐惧感。
“在那之前,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看着骑士冷静的表情转为疑惑,老侍从也不由得仔细想了想自己莫非是第一次见到骑士。
一时尴尬的气氛笼罩了整个屋子。
还未来得及多想,窗外闪过一道雷光,紧接着是一声巨大的炸响,仿佛雷电就炸在屋顶上。
在这一闪而过的金色电光中屋内骑士纹丝不动的身影也好似带上了一丝威严。
正打算开口的老侍从,在雷声后一刹那寂静的环境中听到了屋外传来许多急促的脚步声。
随后在他瞪大眼睛想回头看向门口的时候,随着一声“砰——”,房门被暴力挣开,重重砸在墙上。
什么……?谁这么大胆,敢闯入领主的私宅撒野!
不待他多想,一阵风声袭来,老侍从感觉到脑后传来一阵剧痛,像是被烧红的铁锤用力朝着脑袋来了一下,他的喉咙不自觉挤出一声“嘎——”,眼前一黑,朝着前方倒了下去。
“所有士兵听令!将背叛者赫尔就地格杀!”
随着被打开的大门,一下子涌入了一批身穿盔甲的士兵,将房门堵得水泄不通。
即便如此,站在屋内另一侧的骑士身影却没有一丝动摇。
而喊出话的士兵长与士兵们却在围堵了出口之后便没有再做出任何的行动。一时间,两边僵持不下。
各自在酝酿气势,等待着把对方的气势压倒,先溃败的一方则会最先遭受攻击。
眼看着骑士不为所动而攀升的气势,在这压力前方的士兵长最先有了动作。
他将手上有着恐怖重量的长盾重重砸在地上,伴随着一阵烟尘升起,他举起另一只手上的骑士长剑立在胸前。
“为了荣耀!杀!”
士兵长的动作以及带有蛊惑力的口号将微妙的平衡一下子打破,他的言语带给了士兵们勇气。
立在两侧的士兵最先朝着骑士冲去,手上的长剑高高举起。
“杀!”
眼看着将要把骑士斩于剑下,手上却传来一阵剧痛,冲在前方的士兵身影一瞬间反向士兵长身后飞去。
士兵长眼瞳猛地一缩,刚才那一瞬间他看得真切,骑士的身影仿佛未动分毫,但其实她先是一下打落士兵手中的长剑,然后抬腿将士兵踹飞了出去。
他看到士兵的胸甲有稍许凹陷了进去,好大的力气……
在几声撞击声后,伴随着哀嚎士兵躺了一地。门后方的士兵有了些许迟疑。
士兵长见状大吼一声,用长盾盖住身躯的前方,将长剑靠在盾侧直指骑士发起了冲锋。
然而冲锋只是个假动作,在进入骑士的攻击范围的一刹那,士兵长猛地起跳,灵活得不像举着重盾。
士兵长的身躯高高跃起,重盾携着士兵长狠狠砸在骑士原先的位置。紧盯着骑士的双眼看到骑士在他起跳的一瞬往后方跳开,他手中的长剑顺势往前一斩。
剑下没有斩中生物的手感。士兵长重新举起长盾继续朝骑士逼近。
“我主,赐我无坚不摧的利刃——”
士兵长看到骑士的剑闪起一道亮光,一股锋锐的气息蔓延开来。他发觉手中盾牌的重量一轻,顺着惯性用力握紧盾牌的手不自觉往上一抬。
一股刺痛从他的腋下袭来,士兵长疼得倒退了几步,一下子半跪在了地上。他看向手中只剩四分之一的残缺盾牌,切口平整得像是豆腐被切开。
(可恶的裁决院,居然是祝呪骑士——啊啊——)
(听说裁决院不会轻易出动祝呪骑士,一般都是让修习毕业的贵族骑士代劳,怎么会……)
就在士兵长内心动摇之际,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的眼睛死死地瞪着逐渐放大的黑影,下一瞬间,伴随着印在他面门上的一道黑色鞋印使得他昏死了过去。
剩下的士兵噤若寒蝉。
骑士用两根手指夹起地上的盾牌看了眼,将它扔回士兵长身旁。
她抬头斜了眼门外的士兵,士兵们顿时一阵紧张。她转过身不再看,走到窗边望起了窗外的雨。
然而开始不断踩跺的右脚显露了她心里的烦闷。
该死的雨天……她心里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