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感大势已去的林朝中抬头,不敢置信地朝李氏看去。
见她岿然不动,眸色冰凉,忍不住问道:“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李氏一脸平静道:“老爷在说什么?女婿来救我们,你不开心吗?”“虽说他还小,行事欠妥,但到底是一片好心,老爷就不要跟他计较了吧?”“对了,娘还需要人照顾呢,您快去看看吧。”她说完,带着人扬长而去。林朝中只感觉腿刚入被灌了铅一样,动惮不得。与此同时,裴元泽带着萧凤宣,浩浩荡荡从林府里穿行,一路上没看见林夫人,他有些担心。“是有人帮我们?还是……”话音刚落,方大志的儿子方金宝就出现道:“两位世子爷,夫人说今天晚上的事情有官府做主,请你们快回家去,改日再设宴答谢你们。”裴元泽道:“林夫人和三小姐没事吧?”方金宝道:“火只烧了老夫人住的房子,我们夫人没事。”“就是为了给老夫人腾地方,只能连夜另寻住处了。”裴元泽心里大喜,连忙看向萧凤宣。萧凤宣按住他的手,说道:“我们知道了,请姨母照顾好身体,我们就先回去了。”方大志颔首,送他们离开了才走。徐管家去了正房,发现里面大件家具都在,可细软全都没有了。联想到方大志家里也是如此,他才恍然大悟,原来夫人早就做好了准备。他顿时给了自己一耳光。如果他早点投诚,夫人是不是就会带着他离开了?现在看来,真是……要死在林府了。官府的人抓了林晓燕,要送她进大牢。林晓燕被烟熏得灰头土脸的,连忙大声喊:“我没有放火烧我娘,我没有,你们不能冤枉我,快放开我。”她明明倒好了油,谁知道刚点燃,那火就扑面而来。她吓得撒丫子就跑,那火就在后面追,一路追到慈安堂。“对了,有鬼!”“是鬼火!”“咻的一声,那鬼火就燃起来了。”盘查的官兵闻到她一身都是油味,拿起她的手来看,不仅有油,还有火折子灼伤的痕迹。再加上这疯疯癫癫的模样,府里下人都说她囤了油,不是她放的还能有谁?“蓄意纵火?”林晓燕目光一凛,连忙大声否认:“你胡说,我没有,都说了是鬼火了。”“咻的一声,那火就跟着我跑,险些烧死我了。”林朝中被徐管家推来,面色阴沉如水,说道:“几位官爷,我妹妹病了,神志不清,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好在没有伤人性命,还请几位官爷高抬贵手,饶了她这一次。”巡城营的副将关富道:“林大人,我们查过了,是你妹妹倒油纵火,她这是蓄意谋害。”“而且她放火那个地方,是正房,因为风向的原因,她被烧伤,这一跑才将火势带到慈安堂。”林朝中敏锐地抓住关键点,奇怪道:“风向?”关富点头:“今夜刮东北风,刚好对准慈安堂的方向,你不知道吗?”林朝中愕然,随即恶狠狠地瞪向林晓燕。东南西北都分不清,还学人家纵火! 可即便如此,也不能真让她下了大狱。林朝中道:“我妹妹和我夫人是有些误会,想不到她神志不清后会有如此报复心。”“请你们放心,我一定会狠狠教训她的,她这个样子,你们抓去也麻烦,到时候要赔偿的,也只是我们林家。”关富道:“您都这样说了,那我们也只能作罢。”“不过听闻林大人爱妻如命,为了替林夫人待客,甘愿女扮男装。”“可想不到,不过如此。”说完,便收队离开。林朝中面如菜色,等人一走,捡起地上的碎瓦片就朝林晓燕砸过去:“蠢货,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你还放什么火?”林晓燕心虚地缩着脖子,嘴硬道:“我哪知道什么风向?我只是听那些婆子说了,朝正房?”林朝中怒道:“朝正房朝正房,然后呢?”“你点的时候,那火朝你身上吹,你还不醒悟,蠢死你算了!”林晓燕道:“那风不都往人的身上吹,你才蠢?”“这次不行就下次好了,一直说我说我,有本事你去放啊!”林朝中气得半死,手抓在椅子上,恨不得把椅子都抓碎了。他怒吼道:“她都已经搬出去了,你以为还有下手的机会?”“蠢货,蠢货,我这一世英明都被你给毁了!”林晓燕愤愤不平道:“你的脑子又不给我用,你的英明跟我有什么关系?”林朝中崩溃大吼:“你再多说一个字,我送你去坐牢!”林晓燕果然怂了,连忙道:“我要去伺候娘,才懒得理你。”随即“咻”的一下,跑腿就跑。留下林朝中气愤地咆哮,一声接一声,无能的痛苦最是摧残人,吓得外面的高姨娘颤了颤,也想跑路了。南街的大院里。钱王妃早就在这边候着了,见李氏带着人来了,连忙叫下人点燃鞭炮。李氏抱着小满下车,就看见那匾额换成了《李宅》,心里熨帖极了。她上前问道:“大晚上的放鞭炮,会不会扰邻了?”姜嬷嬷争着解释道:“请夫人放心,我们王妃已经命人打点过了,周围的邻居收了礼,不会生气的。”李氏连忙向钱王妃道谢。钱王妃帮她抱过小满,一行人往府里走,她道:“我能为你做的也就这么多了,以后的路还得你自己走。”李氏感动异常,可进了正厅没看见长公主的身影,她奇怪道:“裴世子不是你和大公主叫去的吗?怎么不见大公主在这里?”钱王妃诧异道:“没有啊……”话音刚落,下人就来回禀道:“王妃,世子殿下说是来接您回房,在外面等着呢。”钱王妃道:“这么晚了,谁让他接?别冻坏了,快请进来吧。”不一会,就看见下人拥簇着萧凤宣和裴元泽进来。李氏第一次见裴元泽,孩子身量高挑,模样清隽,难得眼神温煦明亮,很是和善。她道:“这位就是元泽?”裴元泽上前行礼:“元泽见过李姨母。”李氏大喜,果然是他,便连忙扶起。“今夜可是得了你母亲的主意来的?”裴元泽面色微窘,连忙道:“父母知道一些,并未阻拦。不过是我主意要来的,还请姨母勿怪。”李氏感动道:“怎么会,多谢你们了。”她想为慧姐寻一个依靠,心里一直惴惴不安,不想这个孩子相貌堂堂,仪态不俗,一看就是世家精心教养的宗子,一时间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