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风轻轻更愁了。
因为知道,所以她才会担心。她怕自己这边动身,而景元也要动身归位。怕什么,偏偏就来什么。夜里,景元顶着风露带着佩剑来到了书房中,见到风轻轻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要走了。”他语气平静的好似是一句寻常的问候。风轻轻并未言语,目光落在了景元搁在桌上的佩剑之上。这是第二次她真真切切的看见这把佩剑,平日他用的,是在铁匠铺里打的一把普通剑,而他这把佩剑,打眼一看就不同寻常。风轻轻凤眸一眯,这剑鞘上的花纹,怎么会有些眼熟?迎春给景元送上了热茶:“你是要回家里探亲吗?”她见风轻轻不说话,又怕气氛太过尴尬,自己待在一旁也难受,就主动询问道。景元一双桃花眼盯着风轻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答。探亲算不上,回家……倒也算得上。景元见风轻轻的目光凝聚在自己的佩剑上,桃花眼微闪:“这是七绝剑,绝心、绝意、绝思、绝想、绝妄、绝断、绝情。”他似是在给她介绍,却又像是在给自己说。风轻轻抬掀了掀眼眸,看向他:“你落了一个。”景元眸光晦暗不明的看着她,隐隐猜到了落下的是什么。而迎春不解,正掰着手指头在数,数来数去,都是正好七个。真奇怪,难道夫人不识数?景元看向七绝剑:“是缺一个,七绝剑一出鞘,必绝一人命。”他淡淡道,丝毫不顾及迎春在场。七绝剑绝人命,这是剑的使命,亦是他的。他本身就是刀口上舔血的人,不能因为这些时日的平静,就忘记了自己是个什么人。风轻轻看着他,眸光一瞬不瞬的道:“你可下定决心了,真的要走?”说实在的,她还真的挺舍不得的,景元就相当于是她的左膀右臂,他走,等同于断她臂膀啊。景元犹豫了一瞬后,就给出了准确的回答:“是的,我要走了。”见状,风轻轻深吸了口气:“行,当初答应你的,你想要走,随时都可以走,你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去一趟账房,把你的月钱都结了。”“好。”见他还不打算走,风轻轻打了个哈欠:“还有事?”“我训练了一批护院,共二十人,我已经把所有人的身份都罗列在一起,给了魏先生,你什么时候想看,去问魏先生要就是。”风轻轻眸子闪了闪,本还觉得头疼自己和他走后这里怎么办,他倒是给安排妥当了。“嗯,知道了。”“此事是沈公子之前叫我准备的,他本意是想要叫这些护院听我差遣,让我有个空闲的时间。”他说,并没有一个人把此事给揽下来。风轻轻端茶盏的手一顿,便轻嗯出声。“那我出去了,你早点歇息。”景元抓起佩剑就出了书房。风轻轻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眸子轻轻闪了闪,心中明白,怕是等明日,她就见不到他了。 不知为何,竟还有些失落。毕竟也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总归是有些感情的。“迎春,把酿的葡萄酒给我倒上一杯,我解解乏,等会儿也好入睡。”“是。”次日一早。迎春就捧着一碟霜降梨干进了屋,风轻轻正在焚香喝茶,见她进来,又看见她手中托盘上的梨干,不禁眼神一怔。“他走了?”“应该是的,屋内的衣衫都已经收拾走了,唯独桌上放着一碟这个,递给了风轻轻。梨,分离。他倒是记得清楚。如今梨花都还没开,想来也没出寻梨,他就用梨干代替了。风轻轻泄愤似的拿了一片放到嘴里,用力的咀嚼,像是在嚼景元一样。就在常氏、张巧手接连抵达京城的同时,风轻轻也安排好了荣城的一切,带着迎春和两个护院启程去了京城。为了不引人耳目,他们都穿的寻常布衣,身上也没带多少银钱,倒是干粮带的足足的。风轻轻出城后没有很长的时间,一道熟悉的身影就跟了上去,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早在前几日就应该离开的景元。他原本是出了城的,但是却实在是不放心风轻轻单独赴京,虽说有他特训的护院,但依旧不如他自己跟着放心。就这样,他折回城内,一直等到今日风轻轻出发。看着马车越走越远,景元没有任何迟疑的,就上马追了上去,他与风轻轻走的并不是一条路,但每隔一段距离,他就会追到风轻轻走的这条大道上去看一看,确认她是安全的,便再度改道。一整天,一直到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风轻轻一行人才找客栈歇着,找不到客栈的地方就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在马车上过夜。而景元一直都跟在后面,一直到风轻轻一行人抵京,他才停下自己的脚步,隐身于黑暗之中,就好像从未存在一般。“夫人,已经到城门口了。”护院的声音在外响起。迎春一双眼睛期盼的看向风轻轻,就见她表情平静的掀开了旁边的帘子,像是在找人一样。“夫人在看什么?”迎春跃跃欲试,但还是按捺住了自己的好奇。“看看有没有人来接我们。”风轻轻的目光在城门口的那两道身影上收回,便落下了帘子,整理了一下衣襟。“在前面靠边停下马车,我要下车。”她对护院说。“是。”迎春好奇的问:“是大人来接我们了吗?可是我记得夫人并没有告诉大人,我们要来的消息,说要给大人一个惊喜啊。”风轻轻笑了笑,并未说话。一直到下车后,迎春才看见那来接的人,顿时了然。原来是蓉姑娘和夏至姑娘。之前沈清欢三人赴京,还得自己找客栈,来来回回的折腾了一下,便耗费了一些时间才在京城站稳脚跟。而风轻轻不同,才刚来到城门口,蓉姐儿和夏至就给接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