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两人到了何家。
今天，何家的亲戚基本上都到了，院子里人挺多。
刘熊和方纵走进院子的时候，所有人都慌忙抱拳行礼，不光对刘熊谄媚巴结，对方纵也是客气得很。
这两日，方纵的事迹已经传开，但凡街面上混饭吃的都知道，这位小爷已经得罪不起了。
进了堂屋，何夫人母子三人守在灵堂边。
见到刘熊和方纵进来，何夫人脸上顿时露出喜色，尤其是看方纵的眼神，更是充满了前倨后恭的讨好意味。
“刘捕头来了！”何夫人朝刘熊弯腰行礼，跟着热切地看向方纵，“小方，你也来了？”
何青青站在母亲身后，神情复杂地看着方纵。
自从父亲突然离世，她就知道母亲的打算多半会落空。
虽说小门小户守孝七天就够了，可是曹家这等地方豪门，又怎么可能招收一个父亲刚去世的婢女？
按照大户人家的讲究，至少要九个月后才算除服，到那时自己已经过了十六，年龄上已经没有多大的优势了。
可惜啊，两年前曹二公子回来时，自己只有十三，就差了那么一点。
难道真要嫁给方纵？
何青青看着多了几分英气的方纵，芳心突然泛起了一丝涟漪。
也许，这就是命吧！
然而，方纵只是朝母亲点了点头，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回想起昨天在牙行相遇时的冷漠，何青青不免有些恼怒——
好你个方纵，怎能如此绝情？
对于何夫人的心思，刘熊一眼就看了个通透，顿时大为不快。
当下冷哼一声，连给老何上香都懒得上了，直接朝灵位拱了拱手，留下一句“节哀顺变”就出了屋子。
本来，何夫人如果没有流露出想吃回头草的想法，刘熊也许还会再多说一句。
比如，有困难找捕房，遇到什么事也可以找我之类。
可何夫人居然当着自己的面抢女婿，那还得了，要不是念在这是老何的灵堂，当场就会给这婆娘难堪。
刘熊可以甩脸而去，方纵却不行。
不过跟何夫人也没什么好说的，点了点头，从旁边拿起一炷香。
该说的话上次送钱的时候已经说了，现在就只是走个过场，按规矩上完香后转身便走。
“小方啊，”何夫人脸上挤出一丝笑意，“明天是你师父下葬的日子，你也来吧？”
“夫人，明天府城的上差就到了，我得在衙门里候着，抱歉！”
“既然有公事，那你忙你的，等过两天有空了来家里坐坐。”
何夫人回头看了眼女儿，一个眼色丢了过去。
何青青心中虽有些恼怒，却也知道不是耍性子的时候，于是跟着发出邀请。
“是啊，方大哥好久没在家吃饭了，到时候我给你做两道菜。”
母女俩打的什么主意，方纵心里清楚得很，只是有些不齿。
“不敢劳烦何小姐，回头再说吧。”
方纵随意敷衍了一句，拱了拱手，转身出门。
刚到门边，就听见身后传来何青青悲切的呼唤。
“方大哥，两年的情谊就这么没了吗？”
方纵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就见何青青眼圈泛红泫然欲泣，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当真是说不出的惹人怜爱。
“何小姐这是什么话，我与何班头份属同僚，两年的交情肯定是有的。”
眼见院子里何家的亲戚都看过来，方纵把刘熊该说而没说的话，当众说了出来。
“何夫人，何小姐，”方纵一抱拳，“日后若是有什么难处，可以来衙门找我！”
说罢，不再理会何青青的委屈，袖袍一甩扬长而去。
就在离开何家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何青青的哭声，一边哭一边埋怨母亲。
“都怪你，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到头来反被别人瞧不起！”
方纵并没有太多感慨，这种事儿后世影视剧里不要太多。
走出没几步，就见刘熊站在路边，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两人在此刻倒是生出一股默契，忍不住相视而笑。
……
看看天色已近黄昏，两人都懒得回衙门了。
“你家里还剩的有猪蹄吗？”
“就剩几根了，”方纵赶紧钉了一句，“那是给小离留的！”
“嗨，”刘熊舔了舔嘴唇，“鱼呢？”
“也没剩多少了，只剩下点汤汤水水。”
“昨晚吃了你做的东西，再吃别的就觉得没味儿了。”刘熊有些遗憾，“算了，前面有家烧鸡还不错，买几只去你家吃。”
方纵自是无可无不可，除了烧鸡又买了一些熟食。
回到家，小丫头见又有这么多好吃的，开心得不得了。
刘熊趁机提出了一个建议。
“小方，你盖房子这段时间住我家吧，当差的时候小离也有人照顾。”
方纵感觉有点不太合适，正要婉拒，突然想到中午莫名其妙的杀意，顿时改变了主意。
“行，那就打扰了。”
“都是一家人了，还说这种话做什么？”刘熊不满地瞪了方纵一眼，跟着笑呵呵地看向小丫头，“小离，今晚跟你哥去伯伯家住。”
“好啊，”小丫头连连点头，“刘伯伯，我到时候帮你打扫屋子，帮你烧火做饭！”
“好孩子，”刘熊越来越喜欢这个乖巧的小姑娘了，“伯伯家有的是人，不用你干活。”
“那怎么行，总不能白住吧？”小丫头扬着小脑袋，一脸认真，“要不，要不让我哥给你们做饭吃？”
“哈哈哈，这个可以有。”刘熊忍不住哈哈大笑，一把将小丫头抱了起来，“你啥都不用干，只管陪着姐姐就行了。”
“哪个姐姐？”小丫头一脸好奇。
“回头问你哥去，哈哈哈！”
小丫头扭头看向方纵。
“哥，是哪个姐姐啊？”
方纵不知道该怎么跟妹妹解释，可偏偏小丫头揪着不放，差点尴尬症都犯了。
“这个鸡味道有点淡，我再收拾一下。”
随便找了个理由，方纵落荒而逃。
等到将烧鸡又重新卤制了一遍，端上桌子的时候，刘熊已经和小丫头混得相当熟了。
这顿饭吃的其乐融融。
吃完饭，刘熊坚决让方纵把卤汁一起带上，说明天再卤它几十个猪蹄。
听得小丫头两眼冒光，抱着刘熊不撒手。
看到这一幕，方纵忽然觉得，自己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家，融入了这样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