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叫刘伯和刘婶什么？”
小丫头清脆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尴尬了，刚才心神激荡，居然忽略了身后的动静。
小丫头这一嗓子，顿时将刘小纭羞得满面通红，转身就要离去。
“小纭姐，你干什么，不吃饭了吗？”
小丫头懵懵懂懂，拉着刘小纭不撒手。
可她毕竟年纪小力气不足，眼看就要拉不住，连忙向哥哥求助。
“哥，帮帮我，别让小纭姐跑了！”
这句话把方纵的尴尬症都要引爆了，刘小纭还没成年呢……
眼见方纵捂着脸不敢回头，自家女儿也是死活不肯进门，刘夫人就忍不住直乐。
“纭儿，到娘这儿来。”刘夫人乐呵呵地朝女儿招了招手。
昨晚听完丈夫的讲述，她就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不顾刘熊的阻止，将订亲的事情说给女儿听。
这时候的女孩子大多早熟，对亲事的接受度很高。
刘小纭曾幻想过出嫁时的情景，脑海中也浮现过方纵的身影。
可真正面对面听母亲提及此事，还是羞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等到母亲离去后，刘小纭便陷入到各种幻想之中，一晚上都没怎么睡。
早上小丫头叫她吃饭，扭捏着不肯来，最后是被硬拖着过来的。
哪知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方纵改口称呼父母，又怎能不害羞。
“纭儿，进来吧，”刘熊哈哈一笑，“前两天也没见你害羞，现在怕个什么劲，大方一点！”
刘小纭的性格像刘熊，听到父亲这句话反倒放开了，虽然还红着脸，却也顺从地和小丫头一起进了门。
“好啦好啦，吃饭！”
刘熊不等方纵、小丫头和刘小纭坐下，径直拿起了一个面饼。
“小方，赶紧的，今天点卯可不能迟到。”
昨晚才跟雷鸣发生冲突，今早肯定会被重点照顾。
方纵心中一凛，转过头正好看到刘小纭在看自己，不禁又是一滞。
刘小纭俏脸红的快要滴出血来，但行为举止却落落大方，朝方纵挤出了一个笑脸。
“方大哥，赶紧吃饭吧，别误了正事。”
方纵心中暗自苦笑，在这件事上还不如一个小姑娘。
“嗯，一起吃吧。”
万事开头难，只要第一句说出口，后面也就顺理成章了。
一家人围坐在桌子旁开始吃饭。
今天比之前安静了许多，因为刘小纭没有发问。
方纵闷着头啃羊肉，一言不发。
小丫头眼珠子乱转，左瞅瞅右瞅瞅，似乎有些明白了。
刘熊两口子也没说话，一边吃东西一边笑眯眯地看着两人，一会儿看看女儿，一会儿看看方纵。
气氛依旧尴尬，却自有一股温馨与甜蜜。
小丫头用力咽下嘴里的食物，忽闪着大眼睛看向哥哥。
“哥，你是不是要让小纭姐给我当嫂子？”
语气严肃，问得一本正经。
噗——
方纵正在喝汤，闻言一口喷了出来。
刘小纭本能地想要起身逃离，却被母亲一把按住。
“小离，你愿不愿意纭儿做你的嫂子啊？”
刘熊笑着给小丫头碗里夹了一块肥肉，小丫头对肥肉有着异乎寻常的喜好。
“愿意！”小丫头的回答很干脆，脆的就像摇曳的风铃。
“哈哈哈，好孩子，”刘熊放声大笑，“伯伯也愿意！”
“哥，你还没回答我呢，”小丫头继续逼问，“你是不是要让小纭姐给我当嫂子？”
方纵一脸黑线，狠狠瞪着小丫头：“吃你的饭，哪儿那么多废话！”
“你答应过我，娶嫂子的时候要听我的，你说话不算数！”
小丫头的记性很好，直接把方纵前几天对自己的许诺搬了出来。
“谁说话不算数了？”方纵已经快要坐不住了。
“那好，你娶小纭姐吧，我喜欢她！”
看着小丫头无比认真的小脸，方纵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感动。
“好，哥听你的，回头就跟刘伯伯提亲！”
“哦——”小丫头双臂高举，发出一声欢呼，“小纭姐是我嫂子咯！”
刘熊和刘夫人相视大笑，刘小纭也忍不住抬眼看向方纵。
笑声远远传开，就连躲藏在暗处的黑衣老者，也感受到了几分充满真情的欢快……
……
到了衙门点卯时分，府衙和县衙明显分作两列。
人人都沉着脸不说话，全无以往的嘈杂与香火气。
站在上面的，是炎阳府总捕头雷鸣，盘芝县县尉陪在身边。
今天除了府衙的张班头，和县衙那名被称作“老五”的干瘦捕快，其余人全部到场。
雷鸣一言不发，底下也没人敢吭气，整个捕房内外鸦雀无声。
就这么一直等着，足足过了半个时辰，一名文吏才急匆匆走进院内，将一份手令交给雷鸣。
雷鸣一目十行，很快看完手令上的内容，随手递给县尉。
县尉瞅了两眼，见单子上没有自己的名字，暗暗松了口气。
雷鸣咳嗽一声，一股威压笼罩全场。
“刘熊，你带五个人跟颜将军去西山。”
“唐平，你带着剩余的捕快留守县城，随时听候差遣。”
“方纵，”雷鸣朝人群中的方纵看去，语气居然不似刚才那般森冷，“你跟我走，接下来咱们把盘芝县所有的村镇巡查一遍。”
县衙一干人等闻言全都一惊，这可是苦差事啊！
炎阳府地处大陆最南端，整个地形犹如伸入海中的一块楔子。
府中下辖三个县，从东往西依次是盘芝县、凤晓县、屠苏县。
盘芝县虽穷，人口却有四十多万，除了县城及周边，沿着海岸线一路分布了大小数十个村落。
要把这么多村子挨个走一遍，没有个把月是不可能的。
更可怕的的是，此去这么久、这么远，可以有无数机会弄死方纵。
这个安排，是怎么通过的？
刘熊大为不平，正要开口询问，就被方纵连忙拉住。
方纵凑到他耳边，用低不可闻的声音急切劝阻：“岳父，这是军令，不容置疑！”
军令如山！
只要刘熊敢开口抗命，雷鸣就敢当场翻脸，放手拿人。
刘熊脸一沉，犹自不服气，县尉念及这么多年的交情，忍不住解释了一句。
“这是成大人、颜将军和县令大人共同商议的结果，不可更改！”
刘熊怒气上涌，一张老脸瞬间涨得通红。
唐平拍了拍刘熊胳膊，拿出一张灵符当众递给方纵。
“小方，这张爆炎符你拿着，救不了命，但可以跟人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