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盆大小的鱼鳞雪花般落下，鱼精疼的连连大叫。
“别动手，我说！”
鱼精自称是赤礁海的水族，此番深入内陆纯是为了活命。
赤礁海位于辛罗道以东千里之外，占地极广，方圆不下万里。
由于那里妖物众多，极少有人敢深入其间，因而对赤礁海的了解极其有限。
大延立国后，大延太祖凭借强悍的武力，与赤礁海龙宫相约互不侵犯，特留出千里海域作为缓冲。
四百多年来，双方基本上相安无事。
按照这头鱼精的说法，赤礁海最近不大太平，族中上下为了求活，不得不偷偷进入缓冲海域。
而这头鱼精对人族大陆很是好奇，才沿着东罗江一路来到这里。
这番话虚虚实实，不能全信。
不过水族大规模进入缓冲海域，倒是个极其重要的消息。
“你来这里是为了吃人？”
“没有没有，”鱼精连忙否认，“龙宫几百年前就下了严令，不许水族吃人，我怎么敢违抗龙宫的命令？”
“那你为什么要攻击渔船，还咬掉了渔夫一条腿？”
“那是，那是他们不敬河神，往河里撒尿。”鱼精强辩道，“我气不过才惩戒一下。”
“你天天生活在水里，不一样往河中排泄废物？”
这句反问让鱼精张口结舌，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你一个小小的鱼精，也不可能知道什么重要消息，”方纵语气转冷，“既然吃人，那被人吃也很正常。”
说着将爪刃刺入鱼腹。
鱼精亡魂大冒，连忙求饶：“你不能杀我，我家老祖认识巡海夜叉！”
“巡海夜叉？”方纵一愣，随即笑道，“那你有没有听过哪咤？”
“哪咤是谁？”
“你死了就知道了！”
方纵懒得跟它废话，爪刃顺着鱼腹一划到底，将鱼精开膛破肚。
血水喷涌而出，一同流出来的还有两具人类遗骸。
“该死！”
就知道妖族喜欢吃人，这头鱼精杀得不冤。
想来眼前这一幕绝非个例，说不定东罗江也有水族妖物入侵。
这个事情必须要尽快上报，通过官府将警示下达到沿江两岸，免得再有无辜百姓因此丧命。
方纵稍一转念，决定先回一趟县城，把这件事处理完再去找丫丫。
“哎呀，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懊恼地一拍脑门，刚才居然忘了问今天是什么日子。
在黑石空间待了那么久，也不知道现实世界中过去了几天。
当下转头看去，就见不远处老渔夫背着儿子，正艰难地沿着河岸前行。
几步追了上去，一把抱起断了腿的年轻渔夫。
“老人家，你去哪里，我送你一程！”
“恩人，”老渔夫又惊又喜，连忙回道，“我去前面的河口镇，镇上有个大夫医术很好。”
河口镇这个地方听说过，隶属于静文县，离盘芝县地界大概还有百八十里。
“嗯，”方纵点点头，心里有了底，“这里到镇子还有多远？”
“不算太远，差不多二十多里。”
方纵不愿耽搁时间，索性将老渔夫背到背上，朝河口镇方向疾奔而去。
这一下总算问清楚了，今天是八月二十。
自己是八月十四进的黑石空间，在里面耽搁了差不多五天多六天时间。
还好，还来得及阻止祭祀大典！
“嗯，你等会去分鱼时，记得把鱼精肚子里那两具骸骨埋了吧。”
“啊？”老渔夫一惊，随即反应过来，“我就说刘家两兄弟好几天没见着了，还真是被妖怪给吃了。”
“妖怪吃人，咱们就吃它！”
“恩人说的是，那么大一条鱼，足够全村吃大半个月了！”
这时代人命不值钱，老渔夫没有为可怜的刘家兄弟难过多久，而是开始念叨分鱼的事情。
很快到了河口镇，老渔夫千恩万谢跟方纵道别，带着儿子去看大夫。
方纵则找到镇子上管事的人，亮明身份后提出警告，让他尽快把二罗河闹水妖的事情报知县衙。
那名管事根本不当回事，反过来质疑方纵，说你一个盘芝县的捕快，跑到我静文县来做什么？
这可把方纵气得够呛，一巴掌将这名管事从屋里抽到了街上。
当着大街上围拢过来的人群，直接显露出七品武士修为，四周的喧嚣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看着一个个噤若寒蝉的路人，方纵不免为大延朝廷感到些许悲哀。
在这种偏远的地方，官府的权威近乎于无，还比不上一个武士身份管用。
不过这也不是他一个小捕快所能改变，只求问心无愧罢了！
……
离开河口镇，沿着破败的官道一路往南，黄昏时分终于踏入盘芝县地界。
以他现在的修为，自然不用担心路上会遇到什么凶险，预计到明天早上应该就能回到县城。
一想到回家，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小丫头，心中禁不住满是激动与期待。
也不知道这十来天，她在刘熊家住的可还舒心，和刘小纭相处的如何。
这么想着，脚下的速度也提了起来，奔行起来当真是快逾奔马。
这也就是他，有后天经脉不断吸取星光之力，还有先天经脉持续转化灵气，从上午跑到现在也不觉得累。
换作其他人，纵然是二品大巫的丫丫，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敢这样子赶路。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仅有一弯细细的残月，勉强照亮前路。
不过这些对他都不是问题，依旧在黑夜中疾行。
然而，如此反常的举动，势必引来某些有心人的注意。
就在一条岔路口跟前，方纵被人拦了下来。
对方有两人，一老一少。
“你是什么人，为何夜间疾行？”
开口的是那个年轻人，话语间带着一股傲慢。
方纵本能地凝神戒备，趁着说话的空当打量了一下对方。
老者背负双手气势十足，年轻人则一副随时准备出手的模样。
再看两人一袭劲装，用料考究做工精细，显见不是常人。
方纵不敢怠慢，拱了拱手：“我乃盘芝县吏员方纵，有急事赶回县衙，不知二位是？”
“方纵？”年轻人一愣，“你就是本月初九随成广笑出巡的方纵？”
“正是！”
“哈哈，找的就是你！”年轻人一声冷笑，直接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