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刚醒没多久的钱德华耐心等待自己的徒弟宣布考核结束后,打了个哈欠,询问道:
“徒儿啊,那韩宗羡与崔昭各答了多少题?”
“回师尊的话,俱是七百。”张庆答道。
其实张庆在翻阅这些玉简的时候,心里也是经历了一番波折的,他先看到的韩宗羡的玉简,当头一个七百令他翻阅玉简的动作不自觉加快了几分,而后翻到崔昭的玉简,一颗悬着的心才放松下来。
钱德华一听这话,抚着老猴的手停了下来,目光闪烁,似在思考着什么。
“平了啊。”邢有涯在心底喃喃道,心情一时间忧喜参半。
他忧的是韩宗羡的答题量未能超过崔昭,喜的是崔昭的答题量也未能超过韩宗羡。
半晌后他不禁对自己这略显矛盾的心情有些失笑。
“到底是太在意宗羡了。”
恰在此刻,钱德华突然开口:“往年魁首都是以四场考核的成绩来综合判定,今年崔昭与韩宗羡二人实力相当,这法子恐怕不好使,不如稍微变一变。”
这话令分居他两旁的邢有涯与张庆纷纷侧目,张庆躬身问道:“师尊请说,怎么一个变法?”
……
“话说,往年这第四场考察道文翻译的考核是以怎样的方式进行的?”
闲着无事,崔昭干脆找了个话题向赵启问道。
“嗯……我想想。”赵启回忆了一番他兄长说过的话,“其实跟上一场考核差不多,都是在玉简上答题,答错就淘汰,当场上淘汰到只剩一百人时就停止考核。”
“一百个……”崔昭重复了一句,突然问道,“这一百人就是今年进入外门的人选?”
“对,然后张师兄和那几名内门弟子会根据这一百人在四场考核中的表现共同推选出唯一的魁首。”
“原来如此。”崔昭了然,随后眉头微微拧了起来,他隐约感觉到自己在道文的造诣与韩宗羡难分伯仲,若是这第四场他俩也斗个旗鼓相当,那这魁首之位该如何定夺?
但这顾虑很快便被他打消了,他暗暗摇了摇头,心道自己想那么多干嘛,这事该由殿上的那几位头疼,自己只需专心准备考核足矣。
半个时辰的时间很快过去。
当张庆再次从殿内走到丹墀上方时,喧闹鼎沸的人群很快安静下来。
“下面宣布一件事,今年这第四场考核相比往年做出了一条改动。”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令场上仅剩的两百余名弟子注意力集中起来,纷纷将耳朵竖了起来。
“这场道文翻译考核仍旧是无时限淘汰制,往年是场上剩下一百名弟子考核结束,但今年……”说到这,张庆停顿了一下,目光有意无意落在崔昭身上,“场上只剩下一名弟子,考核才算结束。”
“而最后剩下的那名弟子,即为本届晋升考核的魁首!”
语不惊人死不休,此话一出,引得全场一片哗然,这些人都很有自知之明,当下目光在崔韩二人间来回扫动。
“这是认准了道文翻译考核分不出崔昭与韩宗羡这两人的高下啊。”
“确实,明眼人都瞧的出来,这俩人前几场考核都势均力敌,这改动分明是怕他俩第四场也打成平手。”
“有一说一,这规则的改动其实对我等无力夺魁的人来说,差别不大。还是和往常一样,只要坚持到自己成为那百分之一,就能进入外门!”
众人的纷攘的议论声中,张庆取下腰间的储物袋,将其打开后,一枚枚造型更为古朴厚重的玉简从其内飞出,悬浮在下方弟子们的头顶。
“本次考核依旧以作答的方式进行,规则与上一场类似,这里就不详细赘述了,现在拿取悬在你们头顶的玉简。”
话音落下后,考场上的二百余人纷纷伸手,将玉简拿了下来。
崔昭自然也不例外,抬手将玉简取下来后,轻轻掂了掂。
与上一门考核不同的是,这次的玉简明显更有质感,拿在手里有些沉。
“恐怕里面储存的题目也更多。”他暗暗想道。
就在这时,一道高亢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考核开始!”
张庆在修为加持下的声音宏亮异常,传出去的同时,所有弟子立马盘膝而坐,将玉简迅速展开。
广场上很快便出现了一片柔和的术法光幕,弟子们将目光投向光幕,思索间飞快地沉浸到答题状态中去。
崔昭看向面前的题目,这是一道很稀松平常的道文翻译题,应该是从哪本典籍上摘出来的一句话,他不假思索就将答案写了上去。
光幕一闪,很快变成下一道题目。
时间慢慢流逝,整个广场安静得落针可闻,两位老人坐在殿上目光扫量着下方的弟子。
面对眼前光幕上的题目,得心应手者,眉头微蹙者,抓耳捞腮者应有尽有。
崔昭无疑是得心应手那一类人中的翘楚。
他知晓道文典籍分很多种,有写景状物类的,有山水游记类的,还有写人叙事的,不一而足。
在翻译道文时,先把这句道文的分类搞清楚,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某些弟子可能特别擅长某类典籍的解读,但在面对一些比较陌生的类别时思维就会显得特别生涩。
当初余月给他用心挑选的几本典籍是涵盖了每一个门类的,这也使得崔昭在道文翻译上几乎不存在什么短板。
他拥有无比扎实的基础,在加上甲上天赋带给他对道文无与伦比的敏锐直觉,一个时辰下来,还真没有一道题能让崔昭思考超过十秒。
当然,崔昭虽然强,但能够一路走至现在,在场之人没有一个是善茬。
毕竟都是通过第三关道文识记考核的人,基础没有一个不扎实的,虽说有些类别的翻译会有人不太擅长,但凭借着深厚的功底,还是能在半炷香的时间内推演出来。
这也就导致,在这第一个时辰内,竟然连一个淘汰者都没有出现。
大殿之上,头一次观摩杂役弟子晋升考核的邢有涯一看这架势,忍不住感叹:“这考况,相当胶着啊。”
“这算啥?”他旁边的钱德华不以为意,“我记得以前有一届弟子的考核到了第三个时辰才出现了第一个淘汰的人呢。”
“慢慢等着吧,不着急。”钱德华拍拍老友的肩膀。
随后他打了一个哈欠,感觉困意又涌了上来:“张庆啊,为师先睡一觉,什么时候场上只剩下崔昭和韩宗羡了,再叫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