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愿怔怔地看着手机屏幕,她几乎都能想像出沈肆发出这条消息时的神情。
不耐中又透着嫌恶,仿佛她像是什么不详之物似的。
祝愿在关上柜门前,突然又从柜子里拿出一本日记本。
她从日记本里拿出一张存折,才关上柜门,轻车熟路地去了陆霜降的病房。
病房外,祝芳芳一看见祝愿,就劈头盖脸一通责骂。
“你个死丫头,跑哪里去了?打电话给你,你也不接!”
连续高强度工作十二个小时,祝愿此时走路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一般无力。
“妈,我在工作。”
祝芳芳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一个破班有什么好上的?你要是把嫁给少爷这事放心上,你就是豪门太太,也不知道你随了谁,眼皮子这么浅?放着大好日子不过,非得没苦硬吃。”
从陆霜降醒过来后,祝芳芳都没有看见陆霜降,她这会心里甚是不安,生怕陆霜降如今没事,不会再让沈肆娶祝愿。
如若沈肆不娶祝愿,那她给娘家人夸下的海口,岂不是就是一个笑话?
病房门开了一条缝。
祝芳芳瞬间变脸,她亲昵地整理着祝愿的衣服,语气生硬道:“太太明明给你买了那么多衣服你都不穿,非得穿这些从网上买来的便宜货……”
贺南珊轻咳一声,看向脸色疲惫的祝愿。
她每一次看见祝芳芳这般对待祝愿时,都仿佛像是看见了过去的自己。
因为她淋过雨,她更能体会祝愿的处境。
哪个女孩不愿意穿好看的衣服?
戴好看的首饰?
可对于她们这种出身的女孩来说,她们穷得只剩下可怜的“自尊”。
“小愿,你来了?”
祝愿关切地问道:“南珊姐,陆总的身体……”
贺南珊甚是同情的看向祝愿,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祝愿为了当医生有多努力,可她……好像不能再当医生了。
“小愿,陆总在等你。”
祝愿走进病房。
偌大的病房里,只有陆霜降与沈肆母子二人。
陆霜降的气色比早上稍好了一些,她一看见祝愿,就满眼关切道:“小愿,我向你道歉。”
一抹慌乱爬上祝愿的心上。
“陆姨……”
陆霜降朝祝愿伸手。
祝愿握住陆霜降的手。
“小愿,我听说沈肆把你一个人扔在民政局……”
沈肆不等陆霜降把话说完,他痞里痞气走到祝愿的身后,亲昵地将手搭在祝愿的肩膀上。
明明沈肆没有用力,祝愿却觉得肩膀陡然一沉。
沈肆那充满侵略的薄荷香萦绕在祝愿周围,让祝愿全身的血液都骤然凝固。
沈肆灼热的气息,扑洒在祝愿的耳畔。
“小愿,我不应该把你一个人扔在民政局。”
祝愿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下意识的看向沈肆那双桃花眼。
他的眼中,没有一丝的温情,有的只有无尽的漠然与冷血。
陆霜降甚是满意地看向沈肆与祝愿,无端感慨道:“小愿,你和沈肆从小感情就好,有你陪在沈肆的身边,我死而无憾了……”
沈肆的手指宛如烙铁一般,灼伤着祝愿的肩膀。
“妈,你安心养病,我会替你守住陆氏集团。”
沈肆一夜之间变得这么懂事,陆霜降都有些不敢相信。
“那让南珊在一旁协助你,你放心大胆地去做,我都支持你。。”
沈肆戏谑的眸光落在祝愿那张没有血色的脸庞上,薄唇微启道:“妈,我和小愿就不打扰你静养了。”
陆霜降在醒过来后,对陆氏集团也做了新的安排。
她刚做了这样大型的手术,这会也的确很累。
“让南珊进来。”
沈肆强势揽着祝愿的肩膀,从陆霜降欣慰的眸光中走出病房。
“贺南珊,进去。”
一脱离陆霜降的视线,祝愿就一抬手,从沈肆霸道的禁锢中逃了出来。
祝愿微拧眉梢,不动声色地与沈肆拉开距离。
“祝愿。”
沈肆冷漠唤了一声。
祝芳芳见祝愿迟迟没有回答沈肆,伸手又狠狠打了一巴掌祝愿的后背,嘴里骂骂咧咧道:“死丫头,少爷在和你说话,你没听见?”
沈肆讥讽的眸光落在祝愿那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脸庞上。
沈肆上前一步。
祝愿后退一步。
她很清楚,眼前的沈肆,早就已经不是那个把她当妹妹疼爱的肆哥。
“祝愿,我给你三天办理离职手续……”
沈肆一句话,就要让祝愿辞掉工作。
祝愿自是第一时间拒绝。
“我不可能从医院辞职。”
沈肆的唇角,溢出似笑非笑的冷笑。
“祝愿,你没有拒绝的资格。”
祝愿下意识从包里拿出一张存折,递给沈肆。
“沈肆,存折里的这些钱,是陆家这些年替我出的学费,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陆霜降成为陆氏集团总裁后,成立了一个专门资助贫困女童的基金会。
贺南珊和祝愿,都是基金会的受益者。
从她的暗恋日记被当成笑话被众人嘲笑开始,她就一直在暗中攒钱想要还清陆霜降替她出的学费。
沈肆接过存折,漫不经心的瞄了一眼存折上的余额后,将手中的存折扔到祝愿的怀里。
存折里的每一笔钱,都是祝愿省吃俭用攒下来的。
祝愿辛苦攒下来的这些钱,于天之骄子沈肆来说,不过是一组冰冷的微不足道的数字。
沈肆轻蔑嘲讽道:“祝愿,你有什么资格说两不相欠?”
他被绑架时,祝愿贪生怕死的舍下他逃之夭夭。
是槐序姐用后半生不孕为代价,将他从绑匪手中救出。
祝愿的双眸,泛起淡淡地绯红。
她的手,下意识的抚摸着腹部的伤疤处。
“沈肆,你到底想怎么样?”
沈肆俊美无俦的脸庞,浮起一抹嗤笑。
“三日后,到陆氏集团秘书室报到。”
祝愿无比坚定的摇头,“我不可能会辞职,更不可能去陆氏集团当什么秘书……”
陆家替她出的学费,她还了。
沈肆曾待她的好,她也用自己的半条命偿还。
从此以后,她只会为自己而活。
沈肆步步逼近,压迫感十足的眼神,仿佛要将祝愿吞噬。
“祝愿,你没有选择的资格。”
祝愿的心,骤然一疼。
她脸色苍白的捂着脸口,看向沈肆,倔强又破碎道:“我可以选择我的人生。”
沈肆冷冽的眸光落在祝芳芳和祝愿母女二人那丝毫没有一丁点相似的脸上,淡漠又冷情道:“祝愿,你可以自己辞职,或者被开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