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了兄弟，倒也不用这么正式。”顾骁还是回敬了一个。
“不，我张浩帆正式为自己曾经看轻你们道歉，换做是我，今天不可能带着这些人出来。”
“哼，你长的讨厌，倒还算爽快，”言星竹已经冷静下来，“以后管好你们班的嘴。”
“行了少贫，没事干了吗？！”凯特拉把顾骁和言星竹送上刚刚赶到的医疗车，“两个班都是，留下你们班工程专业的人，其他的全部去前面帮忙。”
“是！”
“徐老师等一下！”言星竹拦住即将关闭的车门，从怀里掏出那个站满了血的终端，“这是你让我带出来的。”
“辛苦啦，”徐思源结过东西，“你和顾骁安心去治疗。”
车门禁闭，言星竹转头看向正在解手臂上军用终端的顾骁，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力气。
医护人员以为她晕倒了，赶紧围过来。
“没事，让我一个人坐会儿。”
言星竹抱着腿坐在地上，脑子里循环的是地上的尸／体，还有开枪时的场景。
她的脑袋被人摸了一下。
“第一次吧。”
言星竹知道顾骁在问什么，小小的“嗯”了一声。
“我知道迟早要面对的，”言星竹说，“但我没有想到是这种时候，要不是你打中了他，我还以为袭击我的是自己的同胞……对不起，我犹豫了，害你受伤。”
“这有什么要紧的，第一次嘛，”顾骁笑了，“我还担心你打不中那个触击霰弹呢，结果一枪就中，准头好着呢。”
“那你呢，你第一次杀……见到这样的场面，是什么样的。”
“我啊，”顾骁顺顺她的头发，“太久了，记不清。但是星竹啊，不要总想着那些画面，你要记得自己为什么开枪。”
为什么开枪……
当然是为了活下去，她不敢想，如果她们两个做错了一步，或者顾骁没有那么果决，那她们……
又不仅仅是自保，一楼有很多人在等她们。如果她们不进去，季修凛和徐思源是否还能成功修复瘫痪的武器系统？
璀璨星河之上，还有无数为了所有地面上的人以身相抗的同袍。
为什么开枪……
为了让自己，让所有人，更好的活下去。
另一边，由基地留守的技术人员和学生们组成的探测队经过对顾骁传来的战斗记录的研究，决定从起降井进入，排除可能会存在的危险。
武器库是白沙星基地的半条命，如果刚才让那个潜伏的洛基人得逞，机甲部队的损失将不可估量，而地面系统也将在一段时间内陷入全面瘫痪。
带队的是一位颇有资历的机械工程师，他先是检查了唐睿的备用机甲，默契地跳过了入侵战斗频道这回事儿。
“机甲没什么问题，就是破了点皮，补充一下涂装就好，小徐啊，你和小季跟我去三楼的机房，其他人逐楼检查，看看是否有危险装置。”
“是。”
他们俩跟在这位工程师身后，主动扛着设备。助理们在前面开路，同时也在做和别人一样的排查工作。
地面上的两个人已经被先一步挪开了，可地上的血却让第一次看见这种场面的季修凛感到不适。
“小丫头，还能不能适应。”
季修凛捂着嘴点点头，快步进了机房。
顾骁很谨慎，在帮她把自编程序植入之后拔掉了链接线扔朝墙边。
徐思源尝试链接已经和人一起被炸毁的电脑主板。
“武器系统是直接短路造成的瘫痪，你看，线路板已经损坏了。小季丫头，你是怎么修的？”
“我……”季修凛在认真思考着被枪毙的可能性。
“我通过顾骁的那个终端，送了一个病……嗯……自编程序，把数据都拷贝了一份，挪到了徐老师的主机上……我们在外面修复的。”
“刘老师，请过来一下，”徐思源那边有了进展，“跟您推测的一样，是一个隐藏的文件炸弹。”
“那是什么？”季修凛问。
“就是说炸弹的开关就是这个文件夹，”刘工程师指着徐思源光脑是的数据解释道，“提前在固定位置安装好炸弹，只要有人点开这个文件夹，炸弹就会引爆。”
“好阴险的手段，”徐思源握紧拳头，“这么看，防盗系统就是因为这里的爆炸引起的，那个洛基人应该也没想到会这样，所以悄悄从人群里摸出来，想杀了顾骁和言星竹这两个变数，以确保他们的计划不被干涉。”
“那……那这样的话，他不是也死了吗……”季修凛有些不解
“这就是‘死士’，”徐思源也不知道怎么开解她，“换做是我，恐怕也会做同样的选择，能带走一个是一个。”
“走吧，我们上去再进行下一步分析，”刘工程师安装好了远程链接传输设备，“一会儿我找人送给你们俩新硬盘，武器系统数据移交一下。”
“好……”季修凛心虚地低着头。
“年纪不大胆子倒是不小，”刘工程师边走边埋汰道，“你们两个是哪里来的怪胎，阴差阳错成功了，知不知道指挥部检测到入侵信号差点没集体爆炸。”
季修凛越想越害怕，一路躲在徐思源后面。
她知道纪律的，但是如果她不做，言星竹他们就要死了。
“呜……徐老师……，”季修凛拽住徐思源的衣服，“我们不会被枪毙吧……呜呜呜……”
刘工程师也惊了，怎么一句玩笑话能把小姑娘吓成这样？！
“没事，”徐思源拍拍她的肩膀，推着她往前走，“刘老师开玩笑呢，你别多想。”
季修凛小声地哭着，憋也憋不回去，搞得刘工程师生出了些许负罪感。
凯特拉现在代替了唐睿，接管地面指挥，天上的巨响和火光持续到了第三天，终于彻底停歇。
机甲部队和舰船降落在地面上，扬起一阵沙浪。地勤人员们在这些巨大的武器中间匆忙穿梭。
唐睿听着副官的汇报，一路往指挥部赶。
“等会儿！再念一遍，武器库损失是什么？”
副官将终端上的报表往回翻了一页：“门禁系统，机房，还有底层机甲库起降井闭合门，阵亡一……”
“顾骁这个小王八蛋，还真不跟老子客气，”唐睿心疼的滴血，“复原不了老子去找她妈索赔！”
“找我妈干嘛？”
顾骁抱着一台设备，一脚踹在唐睿屁股上。
副官抬眼望天。
“找你妈要钱！”唐睿拍拍衣服，“要是我的机甲坏了，我一定……”
“停！”顾骁打断了他的话，“你的机甲不是我动的，别碰瓷。来认识一下，言星竹，我异父异母的亲姐妹。她开的机甲，哪里坏了找她赔钱。”
言星竹扛着东西诚惶诚恐，这是他第一次接触联盟高层的军官。
凯特拉是教官，暂时不算。
“她？！顾骁你别是为了不赔钱找个人来顶包吧？”
“我骗你干什么，你少瞧不起人。自己看记录去啊，”顾骁用肩膀碰了碰言星竹，示意她跟自己走，“我们去给工程部送东西，忙完再见。”
唐睿停下来，看着两人的背影。
这可是新生啊，能扳得动定制机甲的手柄？！
这届新生可别太吓人。
“德拉科，把备用机甲操作记录拷贝一份给我。”
“是。”
战后的恢复工作在紧锣密布的进行。
军校学生们暂时编入了后勤保障部队，供白沙星基地调遣。
指挥部的人看着终端记录仪上的视频，表情严肃。
那个被顾骁和言星竹击毙的洛基卧底，已经在白沙星基地服役三年，没有一个人发现，甚至让他接触到了核心。
这场仗打的太过突然，甚至涉及到了军科院一整个年级的学生，联盟军委立刻派出代表参与调查。
自会议开始，凯特拉心里就绷着一根弦。
“当时的情况就是这样的了，各位长官，针对这段记录内容还有什么疑问吗？”凯特拉关闭了投影。
“凯特拉，你的学生们严重违规，”一位军官毫不客气，“如果导致最高机密泄露，他们就是白沙星的罪人。”
“但事实证明，他们有效的缓解了正面战场的危机，”唐睿反驳到，“备用机甲权限由我亲自授予，我愿意为此负责。”
“照唐睿少将的说法，这些胆大包天的学生还该褒奖了？那今后联盟要如何治军！”
“康纳德上校的意思难道要把这些给予白沙星帮助的学生全部拉出去枪毙？”
“够了！”首座上的人烦躁地呵止了两人的争吵，“当时的状况，我已经派人询问了武器库内被困的工作人员，他们的口供是一致的，军科院101班的两个学生是出于救援目的采取的以上行动，联盟军委不会从重处罚。”
“至于入侵系统一事，”首座上的上将停顿了一下，“传唤军科院101班全体，来会议室接受询问。”
“拉法尔上将，我认为学生们不应该参与机密会议。”凯特拉刚刚放下的心立刻悬起来。
“无妨，如果这些事如你和唐睿所言，真的是他们一手操作。那他们出众的能力足够军委为他们破一次例。”
一班的人十分钟前就接到传唤从四面八方赶到指挥部，接引的军官只让他们等着，并没有说是什么事。
“顾骁，不是真的要秋后算账了吧？”言星竹凑过去，打断了苏凌和顾骁的谈话。
“很难说，”陈然忐忑不安地搓着手，“如果军委调查组认定了操作违规，那……”
“不会真的要枪毙吧，”季修凛红着眼眶望天，一双手死死抓住赵居棠和枭灼，“忍住，忍住，不能哭不能哭。”
“如果只是处罚通告，就不会把我们叫来了，”苏凌安慰道，“走一步看一步，总不可能真的没人帮我们说话，教官不还在里头的嘛。”
“可是教官是我们的带班老师，要避嫌的吧。”白平羽说
休息室的门被打开了，出现的是唐睿的副官，德拉科。
“别紧张，军委的调查组要问话，有什么说什么，千万别撒谎。”
德拉科简单地交代了两句，他们已经到了指挥部会议室的门口。
拉法尔坐在长桌的顶头，十几双眼睛直直的盯着他们，不像是问话的，倒像是个审判场。
“各位同学，我是军委调查组的负责人拉法尔，不要慌张，我传唤你们来，只是想询问一些细节。请几位当事人出列。”
四个人整齐地向前一步。
“徐思源？”拉法尔靠回椅子上，“有你那倒也不奇怪了。为什么要入侵武器库和战斗系统，你知不知道其中的风险。”
“报告，我知道，但是基于现场状况，我不认为我们的操作有误。”
“你们就这么确定入侵程序是安全的吗？万一泄密你担待得起吗！”康纳德冷哼
“报告，入侵……入侵程序是我现场写的，”季修凛心一横，睁大眼睛回答道，“没有母本也没有数据模型，不会造成二次泄密。”
“现场写的？小丫头，这里是说大话的地方吗！”康纳德并不打算放过她。
“我……我没有说大话，”眼泪流了满面，但是季修凛还是顶住了压力，把自己的话说完，“就是现场写的，我的设备上有编程记录。”
“这个我可以作证，”刘工程师开了口，“我恢复机房系统的时候检查过那个程序，的确没有母本，而且它零时修补了一个未检修的bug，让武器系统运行更加高效。从技术方面我认为这个并没有什么漏洞。”
“那入侵战斗频道呢？还有私自使用军用通讯设备，是谁干的。”
“康纳德上校你莫不是故意找茬儿吧，”在场唯一一个女少将直接笑出了声，“我们尖刀部队的小队长，难道没有军事终端的使用资格吗，不要太好笑。不会吧？不会是因为你不服凯特拉接管了地面指挥，想借题发挥吧？”
“你！”
拉法尔给看了那位女将官一眼。
“咳，刘怀瑾少将，注意场合。”
“对不起拉法尔上将，但是我作为调查组的一员，有权利调查一下前因后果。”
“报告！入侵战斗频道是我要求徐思源和季修凛完成的，因为武器库的真空防盗系统被误触启动，如果没有唐睿少将的权限开启备用机甲，所有人都会死亡。”
“这个我们也做过评估和调查了，”刘工拿出一个小小的存储器递给凯特拉，“给大家公示一下，根据我们白沙星工程部的调查，他们在没有影响正常通讯的情况下，只是多接进了一条线路，并没有多余的操作。”
凯特拉打开投屏，上面的数据虽然繁多，但都被做了标注，通话记录也一目了然。
明眼人都知道，这事儿其实已经犯不着计较，相反，这几个孩子怕是要好好的养起来，将来对联盟大有助益。
“很清晰，”拉法尔点头，“至于言星竹同学，备用机甲虽然属于联盟财产，但是使用权在唐睿少将手中，既然是合规使用，自然没有什么过失，大家有异议吗？”
最高首长发话了，谁还能有什么异议，康纳德咬着牙摇头。
“那就各归其位，具体的处理通告，结果上报通过之后，会在军委和白沙星基地公示。”
“是。”
“凯特拉，唐睿，你们留下。还有军科院101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