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警员有点为难,“小姑娘啊,有什么委屈你可以和你们的督察队好好说嘛,这小姑娘也是好意。”
话是这么说,但其实这个警员也基本盘清楚了。
那小姑娘估计是故意要搞这俩军校生的,但关他们什么事。
雇凶伤人这事儿一旦坐实,就不是军委督察队处理学员了,是军方护短不依不饶地来盯着警方处置那个不知好歹的小丫头了。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积极去通知督察队啊。现在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儿吗?
赵居棠并没有放过的意思。
“这好意我可消受不起。”赵居棠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这还是赵居棠长这么大第一次进警所。
警员们不去找他们说话,也不敢把他们往审查室带,就这样等了几个小时,督察队才不耐烦地来到了这里。
“谁打架。过来填处分单。”
赵居棠和张浩帆起身敬了一个军礼。
军校的女学生这么漂亮了?督察队的人感慨了一句,接过警察保管的终端记录仪。
出于自证目的,两人的记录仪都当场交给了警方,所以不存在篡改嫌疑。
吴雨刚好从审查室出来,哭得梨花带雨,也就是在这一刻,沈清匆匆忙忙地赶来了。
赵居棠冷笑,真好啊,该来的一个也没得跑啊。
“棠棠,你怎能样没事吧。”
“沈先生,”赵居棠退后一步,“请自重,不要这样称呼我。”
督察队打开了记录仪,之前的表情还算正常,听着听着,督察的脸黑下来。
“郑警官,可以借用一下调解室吗?”督察问
“可以可以,这边来。”
赵居棠回头看着想忽悠着沈清一起走的吴雨。
“督察,那两位是我要控诉的当事人,一个是相关人员,请问他们可以一起吗?”
“当然可以赵居棠同学,”督察问,“你要控诉什么事?”
“她,”赵居棠指着吴雨,“买凶伤人。”
“我没有!姐姐我知道你恨我和沈清哥哥在一起,你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污蔑我呜呜呜呜呜呜……”
“噫,太恶心了。”张浩帆小声低估了一句。
沈清正欲上前理论,却在对上赵居棠戏谄的眼神时瞬间偃旗息鼓。
“吴雨,事实胜于雄辩,我如果真想让天下知道你俩做的好事,这个记录仪里的内容我就会要求在这警所大厅公开播放。”
“我不去我不去!谁知道你们有没有作假!谁知道我和你们去了还能不能出来!我不去!”
“小姑娘,说话要负责任!”督察甩着脸警告。
沈清也很急,但现在事情已经涉及到了军方,而且赵居棠的手臂上还有一道刀口,配合是最好的选择了。
“小雨别闹,既然你没做,我们进去说清楚就好了,警所里都是监控,你说的不可能发生。”
“沈清哥哥,你不相信我吗?”
沈清有些无奈地劝:“正是因为我相信你啊,我们没做过是不怕查的。”
赵居棠不想看她们拉扯,索性如她所愿。
“不好意思督察,既然她不愿意单独解决,那不如就在这里看吧,正好那么多群众,也叫大家好好看看我们有没有欺负人。”
闹剧开始的时候,在大厅里等待办事的人不少,这会儿赵居棠的要求也在规则之内,督察没有理由拒绝。
记录仪同时投影播放,是本人的视野,而张浩帆的记录仪刚好可以看见对面桌的人影。
那些人的嘴脸和污言秽语就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一一呈现。
沈清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吴雨。
直到雷哥对赵居棠动手被反制的时候,吴雨率先叫起来。
“你看,是他们先动手的,是他们先打人!”
“你这小姑娘莫不是眼睛瞎,”在哦在一旁的大妈性子倒是很直,“这要不是那丫头有身手,早给那雷百家欺负了,你看你看,还带着大棍子!”
无论哪个视野都可以看清楚雷哥和他的小弟拿武器了。
“我去姐你太帅了吧,”一旁的小伙感叹,“雷百家踢到铁板了,这都打不过,啧。”
赵居棠礼貌的回以一个微笑,请求播放员把时间调整到雷百家第一次朝他伸手的时间。
“警员同志,刚才从事发地到这里,总共用了十分钟,我想问一问,这位吴雨小姐是什么时候报的警呢?我记得警车到的时候,我和我的同学刚刚把这伙人制服。”
一下子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吴雨身上。
“我……我是看见姐姐往那边去了,我,我看见雷百家也去了,我担心姐姐,才来报警……”
“吴雨!上次看见你和那个人在一起,你告诉我这是你打工的老板!到底怎么回事!”
沈清觉得眼前的人一下子变的不真实起来。
“你这个姑娘,真是缺德,”张浩帆真的无语了,“你来报警的时间我们都已经在吃饭了,巷子就那么大点,你上哪看见去,难不成你有千里眼啊!”
“不是我!我就是担心姐姐!我没有,沈清哥哥你要相信我啊。”
“吴雨你个小【哔--】你敢坑老子!”雷百家被押出来,看见吴雨就骂,“你是说把这两个当兵的举报了奖金给我!你他妈坑老子!”
哦吼。
这下任她怎么编都无用了。
沈清一把推开她,转身离开。
吴雨怨毒地看了她一眼想要追出去,几个警员眼疾手快,冲过去把她压在门上,反手扣上了手铐。
“吴雨小姐,请你配合调查。”
警方很快就做好了安排。
水落石出尘埃落定,再加上有群众目睹,赵居棠和张浩帆当场就拿回了终端记录仪。
离开警所,赵居棠走的很快,张浩帆跟着她,一时也找不到安慰的话。
“我……”“你……”
“你先说”“你先说”
“啊,还是你先说吧,”张浩帆抓抓头。
“张浩帆,这两天谢谢你,”赵居棠给他鞠了一躬,“我不想呆在这里了,我想提前去首都星。”
“棠姐,我以后叫你棠姐吧,”张浩帆赶紧让开一步,“说什么谢不谢的,大家都是战友。那,反正我家也没有人,我和你一起去吧。”
“可是吴爷爷和王奶奶很久没见你了,你不多陪陪他们吗?”
“外公外婆有彼此照顾,他们也知道我平安了,我……”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我想陪陪你。”
赵居棠抿着唇沉默了一会儿。
“好。”赵居棠说,“我去一趟银行,你去和外公外婆道个别吧,我们星港见。”
放在之前,她不会答应。
可是今天不一样,她的过往被彻底从身上拔掉了。曾经她以为自己孤身在外,背后一直有两个人在支撑着,所以她并不畏惧孤单。
赵居棠不喜欢骗自己,她清楚地认识到,自己从很久之前恐怕就已经失去了她最在乎的“后盾”。
有一个人在身边也好,至少……
至少不是没有人在意的。
她刚刚办完事,刘怀瑾的通讯就来了。
“赵居棠,需不需要学校帮忙,”刘怀瑾风风火火,身边不时还有问好的声音,“事情我知道了,一定会督促他们严肃处理,你那边有没有人,实在不行来首都星吧,我家就我一个人,住得下。”
“谢谢刘教官,您不用操心,我有地方落脚的,”赵居棠笑笑,“也不用专门盯着,犯事儿的那姑娘还小,别把她的前途毁了。”
“你……行,听你的,”刘怀瑾也没有强求,“来了记得告诉我一声。”
“好的教官,您忙。”
星港繁杂的人群里,赵居棠依旧十分显眼。张浩帆拖着两个箱子飞奔而至。
“来了来了,没迟到吧,这票的时间也太刁钻了。”
“知足吧,还能有卧铺,”赵居棠帮他拎了一个箱子,一下被重量惊到了,“里面是什么呀这么沉,不是违禁物品吧?!”
“外婆不放心你,她给你带了干菜,让我必须带来给你。上面那层是外公炸的酥饼,他说会帮你看着家的,把那对狗男女轰出去!”
“吴爷爷才不会这么说话。”赵居棠拎着东西和他一起步入检票口。
“棠棠!棠棠等一下!”
沈清还穿着下午那身工作装,只是跑的太急,衣服全是褶皱。
“你来干什么,还想欺负她!”张浩帆一看见他火气就大。
沈清喘着粗气,从包里拿出了一张崭新的银行卡。
“棠棠,这是你的钱。吴雨她还没有经济能力,所以我先替她还给你。对不起,我不知道。”
“钱我收下了,因为这些本来就是我的,”赵居棠接过卡,“道歉就不必了,你我本就非亲非故,但是我感谢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没有跑,所以现在,我们两不相欠了。”
“棠棠!”沈清拦住了要走的赵居棠。
“我不知道你是去读书了,吴雨告诉我她也不知道你去哪儿了,我想联系你的时候,你把我拉黑了。”
“我以为……你对我失望了……真的不会回来了。”
赵居棠退后一步,和沈清面对面。
“你就是这么看我的。沈清,借用我同学的一句话,你凭什么用你的想法给我下定论?我和你吵架,只是生气你为了所谓的稳定,放弃之后向上走的机会,在你眼里,就是我不满你选了这种平平无奇的工作?”
“我没……”
“你有!不要忙着狡辩。我不是需要你养活的小白花,我能养活自己养活我的家,不需要你牺牲自己的前途来求所谓的安稳,这样的遗憾总有一天会成为我们产生冲突的理由。”
“沈清,我以为你懂的。”
赵居棠满眼的失落,深深地刺痛了沈清。
走到今天这步能怪谁?是他偏听偏信,不去求证;也是他深以为真,从而答应了吴雨的求爱。
原来他从来没有去好好想一想,赵居棠是怎么想的。
“行了,就到这里吧,”赵居棠收好银行卡,“沈清,既然如此,就好好的工作。你有很强的工作能力,我想你以后也会越来越好的。我也已经找到了自己想走的路,不要再相互打扰了。”
看着赵居棠渐行渐远,沈清知道,他们不可能有以后了。
军校,适合她的性格,她认定的路就一定会坚定地走,沈清毫不怀疑。
“棠棠!你要注意安全,一路顺风!”
赵居棠没有回头。
他们踩着关门的前夕踏上了前往首都星的星舰。
直到走进房间,赵居棠终于靠着门蹲下去,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