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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其他 > 只此青绿千里江山图 > 第十章:士为知己者死,世间再无王希孟

徽宗知晓赵佶对《千里江山图》的特殊感情,它就是赵佶唯一的孩子,赵佶虽风度翩翩,才华横溢,却没有生育能力,以至于后宫佳丽三千,却无人诞下子嗣。这在皇家可是大忌,徽宗为了不负恩师所托,请得道高人刘混康指点,让后宫佳丽们相继怀上子嗣。而赵佶唯一的“孩子”仅有一副《千里江山图》。他又怎能横刀夺爱呢?

他以耽于享乐之名避开众人,在密室里铺展开这幅伟大的作品,用恩师教授的技法临摹恩师的作品,用心感受他的所思所想,带着崇敬与敬佩,临摹出了第二幅《千里江山图》。两幅作品不分彼此,同样气势恢宏,令人惊艳。唯一的不同是赵佶的作品更加沉稳细腻,徽宗的作品更有朝气一些。

史书记载,数日后徽宗将《千里江山图》赠与蔡京,此后一直被蔡京收藏。而赵佶的作品被徽宗珍藏起来。这是他送给自己最珍贵的礼物,比江山还要珍贵。此后世人每每看到这幅青绿巨作,都会想起他王希孟来,而不是昏君赵佶。

张大千曾经仿制过《千里江山图》,并且他的仿制品在市场上成交价高达3.7亿港元。后世对于这幅作品真伪问题一直是学术界和艺术市场关注的焦点。这幅作品无论真伪都不是最重要的,它巨大的研究价值和艺术价值是无法衡量的。

此后画家王希孟便消失于历史长河之中,一说是因为创作千里江山图呕心沥血,年方十八岁精力耗尽而亡。另一说是王希孟创作《千里江山图》时见民间饿殍遍野、民不聊生,又创作一副《千里饿殍图》呈于徽宗,徽宗感觉被羞辱,很没面子,把王希孟赐死宫中。这两种说法都是野史传说,并没有确定的答案。

1113年十一月冬夜,寒风萧瑟,一身富商装扮的赵佶辞别了徽宗,此后世间再无王希孟。他可以随时回来成为赵佶,徽宗会一直在宫中等他。

当夜又是大雪纷飞,赵佶重新站在了师师的小楼前面,内心多了很多感慨,此刻场景与两人初见时竟出奇的一致。她会爱上自己吗?虽有忐忑,但也内心坚定,轻扣木门,安静的雪夜里缓缓走出那中年妇人,恭敬的将赵佶请入小楼之中。

楼上的师师听闻赵乙前来,内心期待又有些怅然若失,比起和他见面,她更想收到赵乙的来信。她如往常一样收拾好妆容,拿出最好的状态,袅袅婷婷走下楼梯,将满眼深情的赵乙迎上绣楼。

她发现今天的赵乙与以往竟有些不同,他不再简单直接的索取,对她很尊重。她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了,这时楼下妇人将准备好的茶点送了上来,赵乙出手阔绰,给了妇人赏钱,妇人美滋滋的施礼谢过,知趣的关上房门退了下去。

两人一时间相顾无言,师师微微一笑,准备调琴谈曲,赵佶看师师的眼神温柔眷恋,似看不够一般。曲声响起,赵佶脑海中如戏曲般播映着两人自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每一封信,每一句情话,他都刻印在心中,清晰无比。

两人彻夜长谈,彼此分享信中所写,师师感觉她深爱的赵乙又回来了,今晚的赵乙让她怦然心动,萌发了想要关了小楼,不再漂泊无依,和赵乙相守一生的想法。之前她也想过跟随赵乙回宫,不再以色侍人。但那时的赵乙又让她不敢做这样的豪赌,皇宫进去容易出来难,活着进去,活着出来更难。在这里她可以暂时做赵乙唯一的女人,在皇宫里她只是他众多妃嫔中的一个,并且难免会被其他妃嫔排挤歧视。命运更加不受自己掌控。思及此处,不免心灰意冷,轻轻一声叹息。

赵乙觉察到了她的情绪变化,关心她可有什么心事,师师微微一笑,藏好悲伤道:“奴家只是感怀你我二人在一起的日子也会有结束的一天。自古缘起缘散皆不由人。”

赵乙心疼的拉住师师的手道:“事在人为,只要两人心意相通,便可生生世世永不分离。只要你想和我在一起,我随时都可以带你走,保护你一辈子。”

赵乙想带师师走,两人双宿双飞游历山水,过神仙眷侣的生活。而师师以为赵乙是要带她回宫,她还没有想好要面对新的环境,面对众人的鄙夷,而她唯一可以依靠的男人到底能不能保护她一世,她也没有信心。当下深吸一口气道:“奴家身份卑贱,跟你回宫定会引来众人反对,奴家也不想你为难。”

赵佶愣在当场,原来她心里在意的人是他,那个说要带她回宫的男人。一时失望难抑,他忽略了师师并不知道赵乙这个角色有两个人在同时扮演。不再提起让师师跟随他的话题,他太害怕被师师拒绝了。恋爱中的人总是想的太多,患得患失,沟通不够坦诚,以至于很多没必要的误会耽误了彼此的缘分。

冬日的早晨还一片漆黑,香烛即将燃尽,瑞脑香气依然浓郁。一夜未眠的两人虽有些疲色,但还是相谈甚欢。赵乙看外面的天色渐明,遂依依不舍起身告辞,趁师师唤妇人更换香烛的功夫,从怀中掏出几张大额银票,偷偷压在茶盘之下,并允诺以后会经常给她写信,两人继续从信中互诉衷肠。

依依不舍送走了赵乙,师师的心里空落落的,回到绣楼,房间里还留着他的气息,见到茶盘下压着的银票,师师内心不由一阵感动,他对自己还是很用心的。希望能够早日收到他的来信。

见过了师师,赵佶的内心再无牵挂,街上自由的空气冷冽而甘甜,他闭上眼睛深吸几口,伸展双臂,似乎是在拥抱新的生活。从此世间再无王希孟,那么世间也同样再也没有皇帝赵佶了。他一身轻松的坐进马车,拥紧锦被,招呼车夫随从赶路,前往平江府。

皇宫中的徽宗正含胸驼背、松松垮垮的坐在暖塌上发呆,他觉得肩上的担子好重,以后只有自己一个人扛了。只要恩师开心,他做什么都是值得的。世间再无王希孟,自己已经烟消云散,只有皇帝赵佶,昏君赵佶,亡国之君赵佶。寒夜大雪纷飞,这个昏聩而即将走向灭亡的王国被皑皑白雪掩盖,显得纯洁而神圣。他也要在自己命运的位置上坚定的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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