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喜欢真的是一件需要碰运气的事情吧。”汤浩瀚低着头,“不过,就算自己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我也不会因此就去喜欢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
“对不起。”虽然我很想跟他说,我收回刚才那句我说不喜欢你的话,但我没有那个勇气,所以憋了半天,我也只憋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他抬头看着我,“但我还是要跟你说清楚,我不喜欢苗可心,即使她很喜欢我,但是不管现在还是未来,我都不会去喜欢她。所以你不要老觉得她是架在我们之间的阻碍,我们顺其自然一点,该发生的事情就让它发生,不要有意去回避,更不要因为介意别人的想法而错过了自己的感情。”
我知道那最后一句话他是有意说给我听的,说给我心里矛盾的那些个对立面,他就像第一次跟我相处时那样,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
“所以现在,你还要说你不喜欢我吗?不要为了别人,就为了你自己,你问问你自己的心,你难道就没有过一点,一丁点,对我动心的时候吗?”他继续问我,就好像刚才的那个问题重置归零了一样,一切又都重新开始了。
有时候沉默就是一种肯定,因为实在不好意思亲口承认,所以我一直扭扭捏捏地咬着下嘴唇。他好像也很紧张的样子,从他的脸上,我看出了一些不自信和害怕,“你就直接说吧,你对我到底有没有过一丝丝的心动?”
面对着他那无助又真诚的目光,我终于妥协了,“有。”
“真好,真好。”他重复着这两个字,脸上绽开了阳光般的笑容,我就这么看着他,也露出了开心的微笑。
年少时的爱情就是这么简单且纯粹,只要对方愿意承认同样也喜欢自己,那么自己就会开心好久好久了。那个时候他的样子我记得很清楚,他比我高出两个头,又是背对着阳光,太阳躲在他的脑袋后面,就好像他戴了一顶会发光的帽子。那一刻我就笃定,他一定是上帝给我派来的天使,专门为了把我拯救出我厌恶的那个世界,然后再带着我一同去向美好的伊甸园。
为期两天的运动会结束了,为了不耽误学习,结束完当天就直接上晚自习了。因为有了白天跟汤浩瀚开诚布公的谈话,一晚上我的心情都很愉悦,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我的学习效率也一下就变得很高,以前常常要花一个小时才能解出来的数学题,现在半个小时就能做出来了,于是我的心情就变得更加愉悦了。
不过一直坐在我身边的同桌,却肉眼可见地表现出来很烦躁的样子,我知道这或许是因为白天的事情,虽然我对她会有些许歉疚,但是在爱情里,本来就没有公不公平这一说。在没有确定正式的恋爱关系之前,每个人都有机会和权力去追求属于自己的爱情,至于结果,那就是各凭本事和缘分了。
当我想清楚这些事情之后,就完全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了,即便同桌一直不安分地在我身边时不时弄出些小动静来,我都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脸色了。但是人一向是喜欢高估自己的,我没有注意到她此时此刻正在一张白纸上写着什么,我也没有注意到她写完之后把纸折起来要附近的同学帮她把纸条传到某个人的手上,但当我注意到后排的汤浩瀚起身走出教室接着同桌也走出去了之后,我就再也没办法把精神全都集中在学习上,而是只顾盯着人影早就消失的门口了。
是同桌把汤浩瀚叫出去的吧,她要干嘛?大晚上的,孤男寡女一起走出教室,她到底是想干嘛啊?我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笔,班上已经有好些人在窃窃私语了,大家会不会都以为同桌和汤浩瀚有着什么感情关系,所以才会递小纸条约好一起出去?我从文具袋里掏出了手表,目不转睛地看着上面的分针和秒针,现在是八点二十五分,最多十分钟他们就应该回来了吧?
表盘上原本闪烁着的流沙颗粒现在看上去就像一个个催命的符咒,我一边抱怨着为什么秒针走得那么慢,一边又不希望它一下走得太多。三分钟过去了,如果他们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说话的话,那他们应该每人都可以说出一篇600字的作文了吧,那么久难道还没说好吗?我本来想写写作业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顺便让时间快点过去,但是因为心里一直想着这件事,练习册上的题目根本就看不进去,我随手在草稿纸上写的公式也全都是错的。五分钟了,快回来,快回来吧。我在心里不断地呐喊着,恨不得自己现在就冲出去找到他们,像个催命鬼似的大声地催促他们快点说完。
七分钟了,因为我一直在盯着手表的缘故,我觉得我的眼睛都有一点花了。我突然意识到我在这边干着急是没有用的,他们什么时候话说完了才会回来,这就意味着在他们觉得话没说完之前是肯定不会回来的,所以我一直在这里数时间没有任何的意义。我强行地控制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到题目上,但我的效率跟一开始相比简直就如同龟速。我慢吞吞地把数学题目的意思翻译了一遍在草稿纸上,接着再写了一个大大的“解”字,然后我的大脑就凝固了,它不知道要怎么转动,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思考这道数学题,但是对于时间的关注,它却尤为的积极。
正好十分钟,当秒针一下划过十分钟的终点之后,我的心跳好像停了一拍。过了十分钟都还没有回来,这就意味着,他们或许会在十五分钟后才能回来,或许会在半个小时后回来,又或许给他们一个小时都回不来了。我觉得自己已经绝望了,凭着同桌的那个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说话方式,再加上那副楚楚可怜的面容,汤浩瀚会不会就因此心软动摇了?
原本塞得满满的心像是突然就被什么东西全部抽空了,我一下就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软趴趴地贴在桌子上。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我觉得自己稍微冷静下来了,当我再次抬起头,正好就看见他们俩从门口走进来了。与其说只有我在全神贯注地关注着,不如说在这安静的晚自习中两个人突兀地走进来一下子就引起了全班同学的关注。先是汤浩瀚黑着脸,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再是同桌,一双大眼睛又红又肿,明白的人知道她可能是刚刚哭过,不明白的,还以为她刚刚是被谁打了呢。
同桌为什么哭,汤浩瀚为什么又一副那种表情?他们刚才在外面到底说了些什么?我现在想立刻就冲过去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