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珏看着唐镜，心里想着的是他们渐行渐远的道路。
爷爷希望他大学出国留学，给自己镀一层金，将来管理公司也更能服众。他高三就要开始准备，或许就不能再和唐镜坐在同一座教室里了。
等他学成归来，唐镜和容淇奥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吧？哦不对，男生的法定结婚年龄是22岁，那时候他们可能刚结婚。
唐镜会记得他吗？提起他的时候会想些什么？死缠烂打的小子？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少爷？还是……一个关系还不错的朋友？
他自嘲一笑，拿着练习册走到唐镜面前，“镜姐，给我讲道题吧。”
“好啊，哪道题？”
他指给她看，坐到她前座的位置上。唐镜思考了一会儿，提笔在算草纸上写起了步骤，边写边讲，讲完这道题，她笑着说了一句：“你问的题倒是越来越有水准了，按这种状态发展，下学期你能冲进我们班前十也说不定呢。”
李珏听到这句话，心口一疼。他抬眼看向窗外，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说：“我怕是没有下学期了。”
唐镜吓了一跳，“怎么了？别告诉我你得绝症了，霸道总裁的剧本都这么狗血的吗？”
“噗……你想什么呢？我打算出国留学。高三这一年……可能要准备这件事。”
“哦……那挺好的呀。你要学什么？工商管理吗？”
李珏点点头，眼神又停留在唐镜脸上，“镜镜，你可以……算了。”
“什么？”唐镜不明所以。
“没什么。”李珏站起身来，“将来本少爷回国，可就比你和容淇奥都厉害了，我可是海归。”
唐镜一笑，“是，总裁。你说的废话都比我们的论文值钱。”
李珏拿着练习册回座位去了。他没说出口的话是，你可以……假装一下舍不得吗？让我也有一些心理安慰。
可是这样问又有什么意思呢？只不过显得他更可怜而已。
他宁愿他在她心里是一个逗比，也不愿意变成一只斗败的公鸡。
二十班的教室里，陆梓桑和高扬坐在一起，高扬在对着自己的物理卷子叹气。他们这周周考考的是物理，他的62分，在实验班里真的是太惨烈了。
陆梓桑眉头紧皱着，他翻了翻高扬的卷子，开口说：“你真的不考虑转到文科班？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高三就不能再转班了。你明明文科成绩更好。”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文科成绩更好了？”高扬笑笑，“我们都不考政史地。”
“这学期会考之前，班里有谁文科题不会，你都能给讲明白，这还不算？你要是一直坚持学理，一本都够呛能考上，这不是费力不讨好吗？”
高扬反问陆梓桑，“那你一直坚持着喜欢唐镜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陆梓桑回避了他的问题，高扬轻笑，“这不也是一件费力不讨好的事吗？”
“话题怎么岔到这儿去了？这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
陆梓桑突然把手按在高扬肩膀上，盯着他的眼睛看，“乐乐，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他顿了顿，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高扬整个人都僵住了，心几乎要跳到嗓子眼，脸『色』发白。他要说什么……他知道什么了？
“你是不是……喜欢我们班上哪个女的？为了她才留下来的。”
高扬松了一口气，“你觉得是就是吧。”
“那你怎么不去追？当初怎么劝我的，到你自己这儿就怂了？”陆梓桑替他感到着急。
“追不上的。”高扬淡淡地笑。
“你没试试怎么就知道……”
“那个人……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陆梓桑把后半句话吞了下去，苦笑了一声，“没想到你和我是一样的。”他把“有喜欢的人”自动理解成了对方已经有男朋友了。
高扬乐得他误会，也没有解释。
“兄弟，那好好加油吧。”陆梓桑最后拍了拍他的肩。“高三复习的时候加把劲，好好提提理科成绩。高一高二学渣，高三逆袭成学霸的故事不是也有不少吗？”
“嗯。我知道。”
“还有……别太执着了，不好受。”
“嗯……我知道。”
高扬的两句回答情绪并不相同，但陆梓桑是听不出来的。
中午，王明月趴在二班教室靠窗那排的桌子上，闭着眼小憩。一个女生站到他身边，一手扶着他的桌子，一手探到窗前，拉上了窗帘。他听到响动睁开眼睛，那个女生见他醒了，用嗔怪的语气说道：“睡午觉也不拉个窗帘，真当自己是块玉，晒不黑啊？”
王明月轻笑，“怎么？我黑了就不好看了吗？”
女生红着脸瞪了他一眼，“自恋狂。真不明白你哪儿来的自信。”
按照王明月以往的习惯，他一定会接一句“你给的呀。”，不过他想到自己已经是个有家室的人了，就把这句话咽了回去。他怀疑这个女生喜欢他，她最近接触他接触得太频繁了。
他没说话，那个女生却并没有把话题结束的打算，反而低头凑近他，“我看看你脸皮有多厚。”
这个动作太暧昧了，王明月坐直了身体，离她远了点儿，正要开口说什么，突然发现班级门口有一个熟悉的人影，在和他视线对上的那一瞬间，对方跑开了。
他心里一沉，也不管眼前的女生还要作什么妖了，把对方晾在原地就追了出去。
柳茵边跑边咬紧嘴唇，极力控制自己的眼泪。绝对不能哭出来，不然就太狼狈了。她刚才撞见的那一幕……那个女生是亲了他吗？还是他先主动的？
王明月到底还是个男生，很快追上了柳茵，拉住她的手，“你听我解释……”
“王明月，我们算了吧。”柳茵『揉』了『揉』眼睛，狠狠地撂下一句话。
王明月皱眉，“就因为那个女生？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是她主动接近我，而且我躲开了。”
“不是因为这个。不是她，还会有别人。你魅力太大，我没有自信能赢过所有人。算了吧，我累了。”她用另一只手把他攥住她手腕的那只手拨开了。
“你是认真的？”王明月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怒气，尽量态度平和地问她。
“是……”柳茵从牙根里挤出这句话，“马上高三了，我们还是……别耽误学习了。”
高三好像一个魔咒，又好像一个庇护所。不舍、期待、遗憾、痛苦……裹挟住了这两个字，不知道会发酵出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