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9日,一年一度的高考画上了句点,高二的学生们有一种头顶上的遮阳伞突然撤下的感觉,他们再也没有理由说“高考还早”了,现在他们成为了高考战场上的前锋。
别人对他们的称呼已经从“高二”变成了“准高三”,林戈这个危机意识极强的女人在黑板右侧写了几个气势汹汹的大字:“距高考还有364天。”
班里充满了躁动的气息,迟钝如唐镜都感受到了。同学们似乎比以前更加着急,可又不得其法,他们希望把之前落下去的都补回来,可谁能一口气吃个胖子呢?造成的结果就是不仅之前的没补回来,现在正在学的也因为情绪焦虑,效率低了不少。
除此之外,唐镜感觉身边朋友的状态也不太对。柳茵和王明月提了分手,王明月不同意,两个人基本一见面就要吵上几句,她从来没见过柳茵那样情绪外『露』,也没见过王明月这么执着,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帮哪一方好。
李珏近日看着她的目光越来越明目张胆,次数也更多了,不过却不像初中那样毫无章法地死缠烂打,她觉得他现在就像一个极佳的猎手,紧盯目标,伺机而动。
可惜唐女王从来不是猎物,她虽然能理解李珏的心情,但绝不打算做出一点儿回应。她更希望他在离开之前放下执念。不过就算现在放不下,将来见到更广阔的世界之后,他也应该不会再执着于自己了吧?
唐镜不知道的是,李珏的爱,本来就不执着于得到。
七月中旬,准高三的学生们结束了期末考试,但他们还要再上一周的课,并且开学也会提前一周。四舍五入,假期就只有一个月时间。
附高在实行这种“惨无人道”的政策的同时,也贴心地给他们喘了一口气的时间,期末考完试会先放两天假。
就在第一天假期,李珏提出了请客。他已经确定高三就到国外适应一年,准备考试了。
“未来霸道总裁”大气地请了全班的同学,甚至还想请班主任,不过被林戈拒绝了。她说有她在,同学们会拘谨很多。
唐镜觉得李珏可能是很舍不得班里的同学,毕竟他一直是个重感情的人,所以也没觉得这次请客意义有多特殊,放心大胆地参加了,容妹妹自然陪伴在侧。
他们两个人到包间的时候已经来了一半的人,有男生起哄说:“今天李少可都请客了,容哥你再霸占着镜姐,就不太够意思了吧?”
“就是就是,班里谁不知道李少喜欢镜姐?镜姐,他都要走了,你给他个机会,让他和你多说几句话总行吧?”
容淇奥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霸占’这个词……用得有点儿冤枉啊。可不是我霸占镜镜。”某个人看到他和女生多说几句话都要问一下说了什么,比他霸道多了。
唐镜听出了他的话外音,忍不住掐了他的胳膊一下,这种亲昵的小动作惹得同学们的八卦目光更浓厚了。霸气的女王选择这种小女儿家的动作,而不是直接“啪”地一下甩在对方脸上或拍到对方后背上,足以证明两个人有猫腻了。
他们还要继续起哄,李珏开口制止道:“行了行了别瞎开玩笑,弄得好像我很可怜一样。镜……镜镜你不用在意。”
唐镜挑眉,走向那几个起哄的男生,“敢开我玩笑,支使我做事儿,你们没喝酒就飘了吗?”
几个男孩子立马缩成了鹌鹑,唐女王满意地放下手中的酒瓶子,去坐另一边了。
容淇奥松了口气,还好她没打算和他们拼酒,要不然她今天喝醉了哭着回去,明天就能嚷嚷着把所有看到她哭的人灭口。
其实这倒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可能会抱怨他没拦住她喝酒,然后三五天不理他。
天知道他刚才脑子里已经启动了三个关于如何阻止唐镜喝酒的紧急预案了。
等人差不多来齐了,李珏吩咐服务员上菜,然后端起酒杯,走到两个圆桌中间,清了清嗓子。大家都知道他要说几句,很配合地安静下来。
“今天请大家吃饭呢,你们也都知道原因。我要走了,去美国。我地理学得还凑合,美国和我们中国差了能有十二个小时吧,我到那儿就变得更年轻了,你们好好当你们的高三狗吧。”
“哈哈,李少,你就不能说几句好话啊?要走了,还损上我们了。”
“我这不是没说完嘛。还有就是,隔了这么多的时区,隔了一座太平洋,有些消息,就再也收不到了。和你们在一起的这一年半或者两年,我过得挺开心的,也挺舍不得大家的,今天大家愿意来捧我场,我更是感到非常荣幸。”
李珏还是能说几句人话的嘛。唐镜心想,下一秒她就后悔了。
“特别是……唐镜。谢谢你能来。谢谢你……容忍我在你身边聒噪这么多年。”
“李珏,你……”唐镜感到头疼,他不会要在这儿表白吧?那她得怎么拒绝才能不拂了他的面子啊?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觉得我张狂,幼稚,智商还不高……你先别说话,让我说完。其实我已经改了不少了,不过在你面前,我还是喜欢表现得幼稚一点儿,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李珏笑了一下,“因为这样我就可以欺骗我自己,你不喜欢我,只是因为我幼稚。假如我真的比……真的成熟稳重起来,绝对能吸引你。自欺欺人是吧?这么一想,我大概真的挺幼稚的。”
唐镜的心有点儿酸胀,“对不起。你人很好,但是……”
“哈哈,行了行了,不用给我发好人卡,你都给我发了多少回了,省着点儿用,将来还得给别人发呢。”
容淇奥听了这话挑起眉,李珏都要走了,还要祝福他再多几个情敌是吧?
“我今天本来没打算说这些的,应该更体面一点儿。可还是忍不住。”李珏苦笑,“不过唐镜,我想体面地告诉你,我是认认真真地喜欢过你。还有在座的其他同学,我知道你们有些闲言碎语,有关于我的,也有关于她的。关于我的我不想解释。关于她的,我明明白白告诉你们,唐镜从来没跟我玩过什么欲拒还迎,她的态度从来都是清清楚楚,我没有放弃,是因为她够好,而不是她吊着我。不要用恶意去揣测她。好了,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大家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