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这种情况你早就预料到了？”柳茵握着一罐rio，声音不自觉提高。
“对啊，就陆大炮那个『性』格，早晚的事儿。你别看他之前装得有多不在乎多高尚，最后一定忍不住的。估计刚开始他也劝自己放手来着，但他们家人骨子里的倔强，根本改不了。柔柔姐其实也是那样，不过她的事儿和我们要谈的没什么关系。”
“你知道的倒是挺多。”柳茵语气里有些嘲讽。
“察言观『色』，不也是你擅长的吗？”王明月笑道，“如果你在他们身边生活了十几年，你也会对他们的情况一清二楚的。镜哥她看起来大大咧咧，实际上内心也挺敏感的，不过不是对着别人，是对着自己。她不太会关注别人的事儿，就拿他们吵架来说，镜哥回去考虑的一定不是陆大炮为什么会这么想这么做，而是她为什么会让他产生这样的行为，嗯，这里的区别可能有点儿难懂……”
“我能听懂。”柳茵点头，目光里也是赞同。
“然后是容妹妹。他看起来一直没脾气，温和得很，但他才是我们几个里面心眼最多的，最会做文章。今天他表现得不咄咄『逼』人也不退让，等回去以后，肯定不会特意提这件事，淡化陆梓桑对唐镜的影响，陆大炮闹得越狠，越能反衬出他有多明事理，用不着他特意表现什么，镜哥自己就能琢磨出来。这家伙早就把镜哥吃得死死的了。不过你应该看看他当时得知镜哥没和她报一个学校时候的表情，真的，以前只是见过他真哭或者装哭，还头一次见他表情管理失控，『露』出那种……嗯，怎么形容呢？有些危险的表情。”
柳茵倒是能理解，精于计算的人肯定喜欢掌控全局，一旦事情发展出乎他们意料，情绪波动想必会很大。
“至于乐乐……”王明月笑了笑，想说些什么，又咽了回去。
“高扬吗？他怎么了？这件事和他有什么关系？”柳茵最不了解的就是高扬了，在她的印象里这是一个脾气温和，很会赚钱的男生，听说他去石城玩的钱都是自己挣的。要不是没有那么熟，她都想和他讨教一下赚钱经验。
“嗯，是没什么关系，他只是个劝架的，和我立场差不多。”
“呵呵，你的立场。你的立场是冷眼旁观置之事外吧。”柳茵冷笑了。
“前女友同学，你对我的偏见也太大了吧？”
“是吗前男友同学。有句话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把这一切都看得这么透彻，连事态发展都预测出来了，不正是因为你自己一直作壁上观吗？”
“这么说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样还都是我的不是了，怪我没有及早提醒他们？行了柳小姐，最会明哲保身的不是你吗？一旦发现和我交往下去会让你更加疑神疑鬼，就马上斩断，手段高明得让我都自愧弗如。”王明月举起罐装酒，向柳茵致意，“敬你的手段。”
被戳中痛处的柳茵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你胡说八道什么？谁要对你使手段？『操』控人心的那个是谁？游刃有余的那个又是谁？是我吗王明月？你『摸』『摸』你的良心，如果你还有那个东西的话。你分析来分析去，我柳茵在你眼里又是个什么？阴魂不散的前女友？”
王明月抬头直视她的眼睛，“你曾经……是我想保护的人。”
一句话就让柳茵情绪崩溃，她跌坐回椅子上，捂住脸，过往的情境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中复现。
主动接近的是她，死缠烂打的是她。夏天夜晚他酒醉的呓语；父母争吵，孤独无助的她听他淡淡地讲述自己更可悲的身世；在一起时，他的体贴和甜言蜜语……他做错了什么呢？造成今天这个局面的，也是她啊。
她怎么把这辈子所有的无理取闹都给了一个人？
“对不起，是我迁怒。你……你不用管我。咱们以后还是别再见面了。”她哽咽着说。
王明月从兜里『摸』出一包纸巾，取出一张递给柳茵。“如果我想要的是这样的结果，今天为什么还会来找你？我跟老头子说的借口可是去学校看望女朋友。”
柳茵吃惊地打了个嗝。
“今天听到你的声音的时候，我其实特别惊讶。我没想到我们同在一所学校都没有见过面，却通过电波在异地他乡重逢。你说这是不是也算一场缘分？我以前一直挺荒唐的，也不知道伤过多少人的心。可对她们我只有愧疚，唯独对你，『插』在你身上的刀，仿佛也『插』了一把在我的心上，一想起你就牵连不断的疼。柳茵，我对你的感情也许比喜欢更复杂，我总在你身上看到自己。”
“所以……你其实是自恋？”柳茵问。
王明月酝酿出来的情绪全被她这句话搅黄了，没好气地说道：“你才自恋，你全家都自恋。”
“有什么值得的呢？”柳茵叹了口气，“不合适的人本来就不应该在一起。”
“如果只有合适才能在一起，那电视上那些家庭剧就没有发挥的空间了。柳茵，天作之合是不存在的，就算再相爱的两个人，也难免会有些鸡『毛』蒜皮的矛盾，需要两个人各放弃一点儿，相互磨合，才能好好走下去。”
“那我爸妈那样的呢？他们当年也那么相爱，后来还不是撕破脸皮，一拍两散。磨合的结果不一定是一起走下去，也有可能裂痕越来越大，撞个四分五裂。你觉得我们两个，哪种可能『性』更大？”
“你一定要做最坏的假设吗？”
“这不是最坏的假设，我们不是已经发生过一次了吗？我承认是我单方面想放弃，全都是我的责任。但是，明月，我就算还喜欢你，可我真的耗不起了。是，我猜疑，我神经质，我不够信任你，都是我的错。我改不了，算了吧。”
“你是改不了还是不想改，柳茵？归根结底，还是你更爱你自己，所以才不愿意改变。”
“难道你不是这样吗？王明月，你最爱的不是你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