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绥安循循善诱道:“要我说你也别想这么多,你娘是你娘,你是你。陛下要恨,也该恨你娘。你可是他亲生女儿。”
“万一母亲和宁远侯……”
“嘶……”邵绥安倒吸一口气,“你想什么呢?我爹可不是那种人,我爹要是轻薄了你娘,肯定第二天就三媒六聘把她娶回家了。”
得,又绕回来了,这话意有所指得……明显是在控诉她对他不负责。薛媆『揉』『揉』额角,转移话题“世子,你不必可怜我,本宫……”
“我没有可怜你!我喜欢你!昨夜就对你说过了!”
薛媆觉得她这一醉真是错过太多情节了,她需要好好梳理一下。
“你以前……”
“以前是以前,以前我不懂事儿。”
一个长她五岁的男人在她面前说自己不懂事儿……“可这转变也……”
“我走之前给你留的字条,你不记得了吗?”
“什么字条?”三哥哥明明说他什么都没留给她。
“薛奕这个不办人事儿的……唔。”薛媆扑上去堵住他的嘴,紧张地四下张望。三年的边关经历怎么就没让他多长长脑子,直呼皇子姓名,甚至辱骂皇子,一个藐视皇家的罪名扣下来就够他受的。
“唔唔唔。”确定四周没有人,薛媆才松了一口气,同时感到手掌的触感有些痒,回头一看,邵绥安在吻她的手心。
小公主唰地一下把手掌收回来,涨红了脸,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邵『色』狼盯了她因怒气而起伏的胸口一会儿,清清嗓子正『色』道:“我三年前自请去郦城,不是因为被你追烦了,而是我也到了该磨炼的年纪。临行前我给你留下一张字条,说等我在边关闯出一个名堂就带你去看大海。你不是一直想看海吗?”他『摸』『摸』下巴,“现在想想,薛……三殿下把字条扣了,可能是怕我把他妹妹拐跑了。这个小气鬼。”
“我是不想便宜了你小子。我妹妹追了你这么多年,到头来你一句话就想万事如意?没门儿。”说曹『操』曹『操』到,三皇子这尊大佛居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三哥哥?”薛媆惊讶极了,“你怎么会来?”
瞧瞧这几个字,又甜又糯,和喊“世子”的冷冰冰的语气完全不一样。邵绥安没好气地看着三皇子。
“父皇让我接你进宫。你以为你昨天在宫宴消失没有人注意?”
薛媆脸都白了,看了看邵绥安。
“哦,还有你,世子爷。父皇也宣你进宫。”
这是要兴师问罪吗?邵绥安也有些紧张。不过该来的总是会来的。他咬咬牙。
三皇子看了看这对儿强撑镇定的苦命鸳鸯,背过身无声笑了笑。皇家这几年不太平,可算要添喜事了。
御书房内,皇帝在批奏折,听到太监通报,头也不抬。先让薛媆和邵绥安跪了半刻。
薛媆一脸心如死灰,到底还是连累了他。
“媆媆,昨夜你去了哪里?为何无故离开宴会?”
“禀父皇,儿臣一时贪杯,不胜酒力,去御花园散心了。”
“散心怎么会散到护国寺?”
“是臣……”邵绥安刚开口,薛媆迅速吐出一段话:“是儿臣担忧宫宴失仪,自行前往护国寺。请父皇恕罪。”
“朕已将宁远侯世子一并宣来,你便该知道朕会不会信你的话。”
“此事与世子无关。”薛媆咬牙,邵绥安复又开口:“是臣将……”
这次打断他说话的是皇帝。“媆媆,你为何醉酒?”
“儿臣……”她不能说是因为又见到了邵绥安,心情难以平复,便多喝了几杯。她必须摘清她俩的关系。
“让朕替你说。是因为邵绥安这小子吧?”
“不是……”
“媆媆。朕亏欠你母亲。”
薛媆惊得抬起了头,见那帝王望向她的眼眸里,是久违的柔情。
“当年朕明知她心属宁远侯,却仍将她纳进宫来。”这下邵绥安也出了一身冷汗。
“本以为这么多年的相伴,能让她把心放到朕的身上,没想到……她还是放不下。那时我也恨极了她,她怎能……怎能对我下毒?可她走了以后,我的身体竟渐渐好转,那时我才知道,她还是没有狠下心来。这么多年的陪伴,到底还是在她心里留有印记。她把解『药』,秘密留给了可靠的宫人。”
薛媆怔怔地看着皇帝。
“她没有想毒死我,也没有想毒死你。她唯一想置于死地的,唯有她自己。所以才激怒我,让宫人在她死后再送『药』。我……朕,终究亏欠了她。”
“父皇……”薛媆的身体颤抖着,邵绥安担心地看着她。
“你像你的母亲一样善良,可朕希望,你不要像她一样偏执。朕更希望,你不会像她一样,一辈子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顿了顿,皇帝看向邵绥安。
“邵绥安,我将我这珠玉一般的女儿交托给你,她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娇生惯养,你可愿担待?”
“臣,万死不辞。”邵绥安行了个大礼。
“怎么像受军令一样?”皇帝笑了,看向泪眼婆娑的薛媆,“媆媆,这两年父皇对你母亲也还有些怨怼,因而冷落了你。你可愿原谅父皇?”
“女儿从未怨过父皇。”薛媆哽咽。她觉得今日的一切更像一场梦,她失去的一切,又都回到了她的身边。
薛媆和邵绥安成婚三年,一日夫妻二人来到荒山上祭奠一座无碑孤坟。
“我觉得,母亲才是世间最可怜的人。她爱不得,恨不得,只能以死寻求解脱。”
“我会让你成为世间最幸福的人的。绝不让你受一点儿伤害。”邵绥安拥住薛媆。
“那你昨日为何将我灌醉?”
“你醉酒的样子甚是可爱,我忍不住……哎呦我错了,下次不敢了。”下次得换一个酒味更淡,后劲更足的。邵绥安暗自想着。
薛媆看着眼前讨饶的夫君,脸绷了片刻,还是笑了。
母亲,我找到了世间对我最好的人,虽然他有些幼稚,还有些无赖。
可他最喜欢我,我也最喜欢他。
我们会相守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