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室。
戴着老花镜的老人家翘着手站在落地窗前，身上的黑色西装一丝不苟，干净又整齐。
年过半百，却掩不住身上藏着的锋芒，镜片下的眼睛，九分慈祥，剩下的一分，是如刀刃的锐利。
黄老师推开办公室，看到老者的时候微微一愣，挺直了背脊，恭敬地跟他打招呼，“沐校长，您找我？”
老者转过头，笑，伸出指了指茶座的方向，“黄老师来了，你请坐。”
一中附小是所出了名的贵族学校，能集齐这么多富家子弟来这里读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如果没有半点人脉和手段，绝对坐不到校长的位置。
虽然说黄老师是被校长重金聘请回来的，但她面对他时，还是不由自主感到拘谨。
她安份地坐下，校长给她倒了一杯茶。
茶香袅袅，热气翻腾。
她把紫砂杯捧在手里，正打算喝的时候，沐校长状似闲聊地提起，“刚刚是谁弹了拉赫玛尼诺夫的《第三钢琴协奏曲》呀？弹得挺好的。”
黄老师心中一跳，捧着瓷杯的手不经意一抖，些许茶水溢了出来，倒在她的手背上。
热水烫得她有些疼，她放下杯子，顺手抽出一张纸巾擦着，低着头不敢直视沐校长的眼睛，“没谁……”
怕沐校长会追问，她撒了一个谎，“今天上课的时候，我心血来潮，想给学生表演一下这段而已。”
沐校长慈祥地笑了笑，眼底闪过一抹暗芒，掂起茶杯喝上一口，“是吗？”
状态优闲，似乎真的只是随口一问。
黄老师稍稍放心，“嗯。”
“可是，据我对你的了解，你并没有这个水平哦。”沐校长依然在笑，但眼底却不见笑意，这笑容就变得有些虚假了。
黄老师身体一僵，额头透出汗来，“这……”
沐校长依然不急不慢地等着她的下文，没有追问，却比追问来得更有压迫感。
“是……是阮音。”黄老师硬着头皮道，她就怕被校长知道季南笙的存在，那到时，季南笙就真的会取代阮音了。
“呵呵。”沐校长还是在笑，脸上的慈祥不减，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充满了悲悯，“第三节课，一班上的可不是音乐课呢，黄老师真爱开玩笑。”
他定定地看着她，将她的惊慌失措收进眼里，“而且阮音……怕是也弹不出来这样难度极高的曲子。”
在同年龄的人来说，阮音的确优秀，但今天弹这曲子的人，怕是比她更优秀。
黄老师器重阮音不是一天两天了，会有护犊子的心态无可厚非。
只是他很奇怪，她为何护她到这种地步。
这么蹩脚的谎言也说得出，一点都不像她平时的作风。
“我看弹这曲子的人挺不错的，这次的钢琴大赛……”
校长的话还没说完，黄老师咬咬牙，知道自己瞒不过了，负气地道，“是司家的女儿，季南笙。”
“她家的情况校长是知道的吧？怎么能让她代表学校参加比赛？那不是丢学校的脸吗？”
校长一顿，眼神难得闪过错愕。
司家啊……
随后也明白到黄老师的良苦用心，眼底爬上失望，“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