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苏应声说好,坐在一旁听他认真弹奏。
前奏细腻如烟,又是一年古墙添绿的春天,夕阳西下,在那个开满茉莉的庭院,只有青衣断肠人与一匹瘦马,笛声悠然,他正在吹奏一曲别离与牵挂。
情绪逐渐波动,天空似乎下起了小雨,他独身一人,沿着溪流寻找她的消息,而花园里不断有花瓣随风而动、飘落在地、埋入土壤。
最终四间静谧,在烛火摇曳的风里,垂柳也斜向了茉莉雨,他轻叹一口气,宣白落笔,泪晕墨迹,人无语,字飘逸,道莫离。(题材源自林俊杰歌曲:茉莉雨)
复苏抬头,眼神不自觉地飘向窗外,这个春末夏至、花红柳绿的季节,阳光不骄不躁,散发着淡淡香气的茉莉花随风飘摇……
如果此刻用一个成语形容来她的内心独白,那便是:相依相偎。
林怀瑾感同身受,他只想牵着她的双手,这辈子也不要放开。
半个月后,积极配合治疗的林怀瑾已经明显好转,原来轻轻咳嗽都会扯到肺疼的他,现在已经可以在跑步机上慢跑了。
可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在过老年人生活,甚至,如若没有复苏陪伴身侧,他还会怀疑他当了和尚。
营养师每日给他搭配的饮食,少盐、少油,膳食纤维和蛋白质含量高的蔬菜和豆制品居多,即便有荤菜,那也是做的极其清淡、没灵魂的。
一段时间下来,他忍不住对复苏哀嚎:“我要吃好吃的!我嘴巴都快淡出鸟了……”
复苏怎会不知他这个北方人爱吃重口味,可是——“医生说了,辛辣的、海鲜的、刺激性的东西你不能吃!”
“我不!”他两手叉腰,用哀怨的眼神看着她。“都那么久了,我早都不疼了,就吃一回好不好?没事的!”
“不、行!”她铁面无私,赶他回房间洗澡睡觉。他却扶着门朝她撅嘴,眼巴巴地像个可怜的小孩。
“就要吃!你给我点外卖嘛,那么晚了,他们不会被发现的!”
复苏最受不了他这样,她犹豫片刻。“那,只能吃一次,下次可没有了。”
那个身高八尺却最爱撒娇的男人两眼放光,贴在她身上蹭了蹭。“我就知道你最疼我啦!”
可是这个偷吃的任务还不简单,她首先要化身黑客,“嗖嗖嗖”地冲到别墅外面的马路,在外卖小哥骑着小电驴出现的时候将他截下,再把外卖盒子装进事先准备好的购物袋里。
回来的时候,她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大摇大摆地走过岗亭,对林家的门卫打个招呼:“晚上好!”
待她在花园的一个角落藏好,这才打通了林怀瑾的电话——“下来!”
一大盒满满的干锅大虾映入眼帘,麻辣鲜香的浓郁气味只逼鼻尖,林怀瑾兴奋地搓搓手,迫不及待地蹲在地上开吃。
“吃完多喝点儿水,明天我再煮润肺的凉茶给你喝。”复苏边吃边交代。
林怀瑾曾几何时有过这样的境遇啊?夜晚星辰高调闪耀,他却偷偷摸摸地蹲在树下吃辣!
“好辣啊,我去厨房拿饮料。”他辣到不断吸气。
“别啊!”她及时拉住他,蹲在旁边低语:“你嘴那么红,一眼就看出来了,万一……”
她尚未说完,却已被他堵住了嘴,她诧异地望着他近在咫尺的睫毛,一时竟没有反抗。
麻辣的虾味在口腔充斥开来,亦带着淡淡的甘甜,半晌,他在她嘴上啃了又啃,终于松开,还抹了抹嘴。
“我不辣了,你还辣吗?”他邪魅笑笑。
“你找死啊!”她恼羞成怒地追着他打,花园里开得正好的茉莉花也随着他们的擦身而过,抖落些许花瓣。
那种属于他们彼此之间秘密的快乐,真让人难忘啊!
自从那晚吃了一顿热辣辣的肉之后,头号食荤者林怀瑾,他便再也藏不住对复苏的饥渴了。
日常的亲亲抱抱肯定少不了,只是她起先反应还很剧烈,甩开他的手就要打他,可慢慢的,她好像习惯了,也不怎么在意了,但这无疑给了他很大鼓励啊!
于是有天晚上,林怀瑾直接躺到了她床上。
洗澡出来的复苏疑惑不解,直接问道:“你干嘛?”
林怀瑾眼珠子转了转,快速捂住了胸口。“我胸口好痛,你帮我看看?”
“胸口痛?”复苏放下毛巾过来看他,怎料那身强力壮的男人竟然将她按倒。
“你做什么?”她瞪眼。
然而掌握了主权的男人却一副很娇怜柔弱的样子,“我难受,我要你给我疗伤。”
夏天的夜晚月明星稀,燥热的蝉儿在树上不停地叫着“知了知了”,而楼上开了24度空调的房间凉爽宜人,复苏终究也在这一晚,和林怀瑾产生了第一次鱼水之欢。
她后来也想过,她从前那么排斥男欢女爱,就连他轻微的触碰,她也避之不及,可她怎么又轻易接受了呢?
是因为他坠马受伤了,她感到愧疚而急于安慰、补偿他?还是,她早已和他日久生情,对他熟悉程度好比丈夫?
最终答案,她自己也混淆不清。
过去的那些时光里,缘分和意外就像人来人往般交错分合、千回百转,让她无法分辨对错。
但其实,缘分也好,意外也罢,那些都是她一生中最珍贵的羽翼、人海茫茫里铭刻的脉络。
就像她在四年后的春天醒来,南方天气晴好、温暖舒适,她推开窗看到清晨金色的阳光,不禁闭上双眼,心里又想到了那个与她不期而遇,却又并非偶然的林怀瑾。
距离他和文世昌飙车受伤已经第十天了,他像是遵守了她临走时留给他的话:不要打扰、互不干涉。
所以在她离开京城的第一天、第二天……第十天,她也终究没有等到他的只言片语。
那是因为,她又撂倒了他心里的那根瓦解底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