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人世间的好景都不会太长呐。
收到林怀瑾父亲生病住院的消息是在那天晚上,当时复苏和他正在看电视、吃绝味鸭脖和西瓜。
见林怀瑾挂断电话,神色沉重,她放下了手里的西瓜,问他:“怎么了?”
“苏苏,我要回去了。”他轻声告知。
尽管不是因为他父亲生病,他的wj,他的工作,他也总不能一直放手不管,三个月的假期,其实对他来说,已经足够奢侈了。
所以,他不得不暂时离开这里,离开她。
复苏垂着头,应了一声,她在用纸巾擦拭桌面。
早知道他会离开,却想不到这么突然,她有些手足无措,那种离别的忧伤仿佛一直存在她身边的各个角落,走廊、房间、客厅……存在任何有他来过的地方。
但她骨子里头的倔强和孤傲,也决不允许她说舍不得他啊。
她抬起头,莫名奇妙地问一句:“你要吃面吗?”
林怀瑾顿了顿,勉强笑了笑说:“好啊,那你给我加点辣椒,我现在不忌口了。”
复苏说好,那再加两个鸡蛋,还有虾。
夜色正浓,夏末秋初的风带着丝丝凉意,他站在厨房门口,一眼不眨地看着她煮面。
厨房的灯有些暗,衬得她单薄的背影也有些孤单,她的头发被电线圈样的橡皮筋松松垮垮地捆着,小半个白皙的脖子露了出来,还贴了些许碎发……
他为之动容,忍不住伸手从后面抱住了她。
“干嘛?”复苏手里的动作一顿,她没有急着推开他,而是自顾捞起煮熟的面条。
“苏苏。”林怀瑾靠在她肩上,语气极其温柔,像是撒娇一般,“我们公开好不好?”
她头也不回,“公开什么?”
“就是公开啊。”他将她抱得紧紧的,“公开以后,我去哪都可以带着你。”
“然后呢?”她轻轻拿开他的手,往锅里接上清水,开始煮料。
林怀瑾转过她的身子,与她四目相对,“然后我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啊。”
他眼眸如星,在黑暗中亦明亮闪烁,在他眼里,又仿佛有绚丽烟花在盛开,将要许她一场盛世繁华。
复苏咬咬嘴唇,又转过头去看火,回道:“不切实际。”
四处静谧,他重重叹了一口气,贴在她肩膀问:“我走了,你会不会舍不得我?”
这将近一百天的相处,他早已习惯了她的存在和依赖,此行一别,又不知道要隔多久才能相见?
他非常不舍,同时也开始憎恨自己。
他恨他自己不是一个普通人,不能长伴于她左右、护她周全。
如果人生可以重新选择,他一定舍去一生功名利禄,执她之手,锦瑟不离。
复苏背着他点了点头,她以前从来不会迈出那一步,总想着让他投降,但这一次——
“我会接你电话、回你信息的。”这是她主动留给他的承诺。
林怀瑾“啪”地关掉火,将她抱到沙发,俯身吻住她的嘴。
“我有空就来看你,你要等我。”
复苏搂住他脖子,在他怀里轻轻“嗯”了一声。
尽管你已不存在于我的城市,但也你也不会离开我的回忆。
林怀瑾订了第二天下午的机票回京,和他同行的还有刘汉三,复苏送他们出门的时候,林怀瑾将两把钥匙交给她。
“这是我房门的钥匙,还有车钥匙,你随便用,但是有空要帮我打扫一下哦。”他温柔笑道。
复苏一手抱着小狗,一手接过钥匙掂了掂,答应说:“好。”
“狗不方便带,你先养着,下回我坐直升机再来带它。”林怀瑾说着伸手摸了摸小狗可爱的脑袋。
小狗“一起”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它直直盯着林怀瑾,还发出了哼哼唧唧的几声,似乎舍不得他。
林怀瑾也舍不得狗,但更舍不得她,只是他又不是去了就不回来了,他宽慰说:“我很快又要办演唱会了,鹏城也有一站,大概在12月底,到时候我可以多呆一段时间。”
复苏点了点头,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没事,那就先放我这里养着吧,我已经习惯它了。”
“嗯。”他打开房门,侧头看她,作最后的道别,“那我走了,你还有什么对我说的吗?”
她一如既往的平静,停住了送他的脚步,抱着小狗倚在门边说:“没了,一路平安。”
林怀瑾就这样迈着脚步,满心不舍地转头走了,他以为,她至少会给他一个拥抱。
可是,她并没有,她甚至没有表现出一丝丝对他的不舍,也像以往离别的她一模一样……他心里突然有些失落了。
电梯慢慢向上,好像无止境般漫长,他等电梯时回头望了一眼,可她却已经合上了门。
唉……电梯到达12楼,他进去按下一楼,再由着电梯门自动合上。
一切都那么熟悉,却又即将由熟悉变为陌生。
“林怀瑾,等等——”
是复苏的声音,她正冲他跑来!他连忙用手挡了挡,走出了电梯。
“你的眼罩和墨镜!”复苏递过一个黑色的眼镜袋,她知道他喜欢在飞机上闭目养神,然而光线太亮刺眼,他每每坐飞机都需要眼罩。
“你上次在我这午睡落下了。”她语气轻轻,表情平静得如同不泛一丝波澜的湖面。
林怀瑾怔了怔,伸手接过,随即还是忍不住将她抱住了,“要想我,要跟我视频聊天。”
复苏推开他,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你怎么跟我妈一样,走吧走吧。”她朝他招了招手,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进屋了。
她站在阳台俯视楼下,直至他模糊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因为她的心里,也感到失落了。
林怀瑾当晚赶回京城的家里,可他父亲端端正正地坐在客厅,根本就没有生病的迹象。
他用疑惑地眼神看向林太太,林太太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我不装病,能骗你回来吗?”林德正严肃问道。
林怀瑾不受他这些伎俩,摆了摆手就要上楼,“你没事就好。”
“等会儿!”林德正把他喊住,正颜厉色问:“你想娶付苏吗?”
他不明所以,停下了脚步。
“如果你想光明正大地娶她,那你接下来就要按照我安排的去做。”
“爸。”林怀瑾鲜少喊出这个称呼,他走到林德正跟前,直接问道:“你这是在和我商量,还是在逼我妥协?”
林德正淡定自若,“商量。”
“要是我不接受呢?”
“那你就不能娶她,就连让她当情人的资格都没有,你可以跟林家抗衡,但是你注定会输。”
林怀瑾满脸诧异,但是当他看到一旁林太太那平静的脸色时,他才知晓,这件事情,根本没得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