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逸的婚礼定在了今年最后一个夜晚,而圣诞节这一天,林怀瑾的巡回演唱会在鹏城开办了。
前两天,他主动给复苏寄去了两张前排vip的门票,并惴惴不安地打通了她的电话。
“圣诞节有我的演唱会,有空带朋友一起来看啊,我把票寄给你啦!”他在电话那头,已经刻意做到了语气自然、声音温和。
另一边的复苏用手指摩挲着他的两张门票,淡淡开口说:“没时间。”
“噢,好,那你先忙,拜拜……”他失落地挂断电话。
复苏放下手机,沉重地闭了闭眼。
然而圣诞节那天,她却鬼使神差般,一个人驾车去了“春茧”体育场。
她对自己的行为付之一叹,独自在体育场外面徘徊了几分钟。
节日气氛浓烈,整个体育馆热闹非凡,门口摆放的林怀瑾个人海报、全身照氢气球、粉丝应援的灯牌……接二连三地映入她的眼里。
这个地方离海很近,风大,她长款外套的束腰带子也随之摇摆。她在外面徘徊片刻,一个黄牛递给了她一张门票,她笑着摇了摇头。
门口那边已经开始验票进场了,她伸手进包里拿门票,却摸了一个空。
原来,她没带啊……
难道上天注定,让她只能错过?
后台的林怀瑾正在整装待发,工作人员们个个精神饱满,嘴里都在喊着“顺顺利利”的口号。
时间只剩一分钟了,林怀瑾与他们完成振奋人心的击掌之后,他酷酷地走上了升降台。
灯火辉煌、万人空巷,他站在舞台最高处,看到了最中心的那排vip座位。
钟阡陌很赏脸地来了,还对他竖起了骄傲的大拇指,林长钦和周灵均也来了……那一排还有几个相熟的歌手和演员,唯独,他留给复苏的两个座位,此时空空如也。
林怀瑾心里的那一点点期望终究化为乌有,他拿起他个人定制的麦克风,轻松愉悦地说:“我上一次在圣诞节开演唱会还是三年前,在京城,今年刚好在这里……”
台下的粉丝欢呼雀跃,竭力配合,两个小时后,他们和偶像相聚的欢愉时间所剩无几,演唱会也进入了尾声。
最后一首歌的时候,再次回到舞台的林怀瑾换上了一身最简单纯朴的白衬衫黑长裤,远观他黑发整洁,眉眼如画,宛若一个翩翩少年。
“有一个人,她很喜欢我穿白衣黑裤。”他摘掉耳返,听着台下的连连尖叫,举起麦克风缓缓说道:“我本来想唱一首歌给她听,但是她今天没有来——”
他停顿一秒,台下却异口同声:“唱!”
林怀瑾爽朗地笑了笑,“好,那就唱吧!但是你们听的时候不要那么激动,因为这首歌非常的深情,而且你们可能也没有听过……”
全场静候,钢琴准备就绪,他把麦克风装入支架,轻轻舒了一口气,抬手按下了第一个音。
而后,一段陌生的钢琴前奏如行云流水般,传到了每个人的耳里。
他的坐姿极正,目光专注,一边边弹琴一边开口歌唱:“任这一瓢弱水抛回江流,归海后是否许深情不旧,呼吸都宛若凝视你的眼眸……”(河图歌曲:寸缕)
钟阡陌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凑近林长钦的耳旁,对他解释:“他在表达他的单相思呢,这首歌唱的是爱而不得……”
爱而不得……林长钦突然压抑,那赵琬琰清丽如菊的面容,又在他的脑海浮现。
“再恳请你回首,就当是次最寻常赏光。”林怀瑾的声音温和醇厚,把他对复苏的感情都唱在了歌里。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他还记得陪她一起看过的浪潮、他们沿着海岸奔跑的放肆年少、那十五年后重逢的温柔缱绻、她靠在他怀里的情爱时光……
相识二十年,相处五年啊!倘若他当初不是那般的自负傲然,她是否会觉得他很不错?
复苏,你可知我的一生执念?难道我和你,这辈子真的无缘携手共白头?
埋没在黑压压的人群中有一个纤弱的身影,她正悄无声息地流着眼泪,她头上的帽子与脸上的黑色口罩将她的面容掩盖,她就那样隐藏在人群当中,无人知晓。
是复苏!她来了,她一直都在。
他在唱她很喜欢的一首歌,他在表达他的心情。她懂,她全部都听懂了。
那么多个年岁的相伴,他早已在她心里织丝编成了成网,她无法逃脱,也唯有他这织网人才能解开她的心中解。
“再奢望你流浪似提供不止歇的方向,而我不反顾千里只身前往……”
鹏城到京城,从南到北,两千多公里的距离,这条路总是他走得比较多,她以前从未懂他的孤注,可现在——
“无能执手相望,无法去尝试结发同床,无力至心死身僵,一息坚强。”
曲终,林怀瑾抬起头,发现台下的某一处发生了骚动,他好奇问:“怎么了?”
舞台太大,他听不见,只好往前走了几步。
“在这,在这……”坐在复苏周围的那一片观众挥臂疾呼。
林怀瑾内心狂喜,连忙在千人千面中寻找她的模样,直到大屏幕映出了她的身影。
他满脸笑意,直接跳下舞台,大步往她的方向走去!
“你坐那么远,我都看不见。”他轻轻松松地打趣。
复苏一阵心慌,她抬起头,看着他一步一步地走过来……
时间仿佛回到了三年前,他那时也是这样笑着,慢慢靠近她,对她唱了那一首歌表白:“爱要怎么说出口,我的心里好难受……”
“复苏!”林怀瑾却在远远那头停下了脚步,他清楚地喊她名字,视万千人影为无物。
而他也没有像三年前一样,靠近她对她唱歌表白,他只是万般真挚地轻轻说了一句:“谢谢你来了。”
谢谢你的到来,让我不再空欢喜一场。
也谢谢,你在我的生命里留下一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