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破产的报道闹得轰轰烈烈,现在几乎无人不知,若是半个小时之前,他们或许还会抓着这个点,在这些昔日和陈昭摇合作过的艺人身上挖料。
但在那件事出现后,他们要再提起陈昭摇这个名字,就得好好酌量几番了。
半个小时之前,一个话题上了头条。
几张模糊的照片,几个似是而非的词汇,将众人弄得云里雾里的。
不过众人知道,陈昭摇家摊上大事了。
那个文章说,陈氏昔日董事陈甚宗涉嫌杀人,目前已被警方逮捕,具体是什么还没出结果。
比起这个,还是将劲头使在这几个话题人物身上比较明智。
采访进行过半,姜茶也回答了几个关于剧本和她所饰演角色的问题。
“姜小姐……”
阮漉心里的一根绳顿时绷得紧紧的。
他早就开始觉得奇怪了,他看得出来这些媒体很想在他们嘴里挖出点料,但每次将话筒递过来,问出来的都是关于剧作的问题。
什么时候这些麻木不仁的媒体这么温和了,明明以前都是咬着人不放的。
这次开口的媒体是一个女人,身上挂着的工作牌上有报社的名字,是国内一家很有名很大的报社。
阮漉见过她很多次。
就见每次像个女将军一样的记者,张了几次嘴,最后一脸视死如归,却铿锵有力地问:“网上说姜小姐和阮先生因戏生情是真的吗?”
这个问题问出来后,姜茶身边的所有人心里都是一紧。
来了来了,她们早就预料到,绝对有人会问这个问题。
贺导已经准备好了,咳嗽两声,就准备夺过麦克风替姜茶回答。
许艺白和苏鸦留脑子也在飞速转动,想着要是这些媒体一会儿纠缠不休的话该怎么解决。
而被问问题的主人公,微微意外了一下,随后笑得无懈可击,眼神有些冷淡,“这是忘途的路演,不回答私人问题。”
这个回答让女记者非常不满意,她可是冒着被开除的危险才开口的。
她嘴一张,嘴里刚要冒出一个更犀利的问题,就对上一双漠然的黑眸。
“还有别的要问的么?”女生缓缓问,语气甚至称得上平和。
女记者心里却莫名发怵,愣愣摇头,“没,没有了。”
贺绍等人和阮漉表情懵了一瞬。
这问题就这么过去了?
其他围在身边的媒体心里在庆幸,还好刚刚没头脑一热跟着问出口。
采访继续,之后没有问题再针对姜茶和阮漉。
路演结束。
“你对那些媒体做了什么?”阮漉问。
姜茶牵着阮漉往电影院外走,“让秦宋给那些报社打了个电话。”
“……”是不是她在自己面前太接地气了,他都快忘了,这是个权势滔天的大总裁。
两人没和贺绍一块儿回去,而是坐了另一辆车。
开车过来接他们的人对姜茶很恭敬,也叫她boss。
阮漉想起,c市这边有secret国际的子公司。
“接下来我们去哪?”阮漉问。
姜茶将手指插进阮漉的指缝里,与他十指扣紧,“我要回b市一趟。”
阮漉意外,“是有什么事么?”
明天上午还有一场采访,贺绍他们之前已经谈好,今天在这儿住一晚,明天下午再回去。
“嗯。”前座和后座之间有一块隔板,司机自觉放下了,姜茶无所顾忌,倾身过去吻着他雪白的侧颈,“有一点事需要处理。”
阮漉没细问,只以为是工作上的事,抱着她的脖子,嗓音软腻,“那你干嘛还要过来,一天坐两趟飞机多麻烦。”
“过来陪你。”
阮漉画了点妆,只描了下眉,唇瓣上抹了一点薄红的颜色,寥寥几笔,勾勒出几道更为精致流利的线条。
或许是因为今天和姜茶一块出现在镜头前的缘故,他心情很好,一直笑,明眸善睐,美的失真,像画里的仙,不带妖气,却惑人心神。
姜茶今天心里很不平静,所有的情绪仿佛被无限放大,少年还一无所觉地抱着她依依不舍。
“我就不和你一块了,女主角不在,你又不在,要是我也走了,有些不合适……”正说话间,环着腰的力道一寸寸收紧,阮漉很喜欢姜茶用力抱他,但有点疼了。
“疼~”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娇气的要命,又格外爱撒娇。
可能是因为撒娇很管用的缘故,他也是前段时间的一天夜里才发现,只要他放软声音说话,她就什么都随他,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次她却不曾收敛,反而变本加厉。
阮漉蹙眉,抬起水润的眸子看她,下一秒,乌黑的瞳仁中就是她放大呈现的脸,唇瓣印上一抹温凉。
姜茶抱着少年压在宽大的后座,清冷的凤眸微微一眯,便显露出一丝危险劲儿,眼中如隔了烟弥了雾,眼波潋滟,微凉的手撩起了少年宽大的毛衣下摆,露出一截白皙紧致的小腰和一小片腹肌,她骨节修长的握着他的腰,一用力,碰到的地方便泛起一片红,显得色气。
并不疼,阮漉只是皮肤嫩。他刚开始被吓到了,推着姜茶的肩膀抵触了几秒,之后便乖乖的不动了。
一吻结束,他眼中一片潋滟,红唇微张,小口呼着气,红着耳朵,别开头,不敢对上姜茶的视线,心里小鹿乱撞。
今天的姜茶和平日里的不太一样,她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散了所有的清冷和严谨,变得又欲又撩人,今天又多了那么一点狠劲儿,像是要把少年拆了吞进肚子里一样。
车将阮漉送到酒店门口,就又离开了。
从电影院到酒店的路程一样,阮漉和贺绍他们一前一后到达,便一块进了电梯。
苏鸦留和许艺白凑在一块看手机,不知看到了什么,发出了一道有些惊讶的声音。
阮漉并不好奇,直到听到了陈甚宗的名字。
“这事儿你看是真的假的?”
“真的吧,都被警车带走了。”
“或许是别的事儿呢?陈氏就算破产了,陈甚宗有的钱也是普通人几辈子都花不完的呀,干啥子要去杀人?”
“这就不知道了……”
阮漉没过去问,兀自拿出手机,都不用他搜,陈甚宗的名字就在热搜上。
网上有陈甚宗被警察带走的照片,是路人偷拍的,隔得远,画面不是很清晰,但确实是陈甚宗。
少年抿了抿唇,抬步走出电梯,拒绝了苏鸦留叫他去玩的邀请,点开微信发了一条消息:【你回去做什么?】
不过几秒,对面回信:【处理一下后续。】
阮漉有些担心,不知道这些事会不会影响她的心情,索性直接问:【你自己没事吗?】
【没事。】机场中,姜茶正低头看手机,身影修长又清冷,唯独一双眼融进了莹蓝色的屏幕光,显得温润。
【最好不会,你的小可爱不在你身边,都不能哄你,所以你不能不开心。】
姜茶笑了,眼底深深藏着的少许阴霾一下散了,【好。】
晚上10点。
酒店的电梯打开后,一群人从里面出来,身上带着点酒气。
阮漉走在最前面,低头看手机,正打视频电话,但那头一直没接通。
晚上贺绍组织人聚餐,在8楼的餐厅吃饭,许艺白和苏鸦留都是爱玩儿的性子,喝了不少,阮漉没怎么喝。
后面几个人吵吵闹闹,说说笑笑,正说网上的趣事,贺绍最开心,忘途这部剧做后期做的时间太长了,但网上的讨论度依旧还在,这是很值得开心的事。
“我到了。”快走到他房间门口,阮漉转头,笑着嘱咐他们,“你们回去喝点热水,不然明天要头疼。”
贺绍摆手,他们都是酒品好的人,看着还挺清醒的,“行,你回去睡吧。”
“哎,这是什么?”几人正准备离开时,剧组的副导演注意到了阮漉身后,疑惑出声。
阮漉转身看去,是他酒店的门柄上挂了一个白色的塑料袋。
贺绍他们目光也落在上面,神色正了一些。
他们走过去,见阮漉直接伸手去拿,担心出声,酒气儿都散了不少,“小心一点。”
他们做艺人的不得不防着点任何古怪,苏鸦留就遇到过这事儿,有一次他落脚的酒店房间内多出一包纸巾,当时他以为自己记错了,没当回事儿,用的时候才发现里面有硫酸。
他是演员,靠脸吃饭,可见送纸巾的那人用意狠毒。
阮漉眉间微蹙,将塑料袋拿下来,里面是一个红色的礼物盒,绑着金丝带蝴蝶结。
一看到这个,他脑中自动浮现前两次收到过的礼物盒。
“会是什么?”许艺白来到阮漉身旁,脑洞开得很大,“不会是炸弹什么的吧?黑粉送的还是私生粉送的?”
虽然这两者比起差不了多少。
“私生粉送的。”阮漉语气淡淡,却很笃定。
几人疑惑,他解释,“之前收到过两次。”
贺绍伸手,“那我帮你拆开?”
“不用。”阮漉躲开贺绍的手,直接拉开金丝带,将礼物盒打开,里面躺着一张熟悉的纸条。
——你为什么还要和她在一起?!
鲜红色的字迹,笔者用的力道很大,几处笔锋戳破了纸,看着疯狂的字,几人有些脚底发凉。
许艺白抱着手臂,莫名觉得有点冷,“这什么鬼啊?”
苏鸦留走过去,摸着下巴,观察阮漉手里的纸条,“这个她是谁?”他猜测道:“姜茶?”
姜茶两个字出来后,阮漉眼底便晕开一团沉沉的墨色,眉目也变得阴郁。
苏鸦留看他这个反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艺白眉间的褶皱加深,不解,“私生粉怎么进来的?路演视频一个小时前才出来,动作这么快,有门路吧……”
一个小时之前,阮漉和姜茶又上了一次热搜。
阮漉的热度在娱乐圈内本来就是顶尖,上热搜对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更别说是他的花边新闻。
网上有粉丝将他和姜茶的互动剪辑成了一个cp向的视频,估计是这个刺激到了那个私生粉。
许艺白聪明,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贺绍反应过来,转身往电梯那儿走,酒彻底醒了,“查监控!”
副导演安抚阮漉,“别慌哈,这酒店到处都是监控,一定能把人揪出来。”
阮漉不语,手里的手机屏幕还是正打视频电话的界面,这时视频电话被接通。
“聚餐结束了?”
姜茶的声音响起,阮漉拿起手机时,看了其他几人一眼,不让他们再提起这件事。
他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别担心,往房间里走,嗓音平和,“嗯,刚结束。”
房间门被关上,门外的几人面面相觑,对视一眼。
副导演:“走吧,我们去找贺绍,看看情况。”
门内,姜茶说:“抱歉,刚刚在忙工作。”
她回到b市后,就直接去了公司,南江曾经的电子龙头企业破产,有很多工作有她忙的。
至于陈甚宗的事,她没有任何打算,也不准备去见他,一切都交给了秦宋处理。
阮漉笑,“没关系,我也刚刚才到房间。”他手里还提着白色的塑料袋,走到床边,看着手机屏幕里女生的脸,问:“你现在还忙吗?”
“不忙。”姜茶坐在办公桌后,抬了下手,正准备禀告工作的秦宋无奈退了出去。
阮漉将塑料袋扔到桌上,“那你吃饭了吗?”
“没来得及,吃了一点你放在这的零食。”
两人聊家常,从头到尾阮漉没提起私生粉送了纸条的事儿。
酒店外,戴博和米斌一脸苦恼,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事儿肯定得告诉boss的吧?
可先生也说过,不管什么事,告诉不告诉boss都得经过他的同意。
就很为难。
正烦着,阮漉给他们发了信息,【不准说。】
戴博:……
米斌:……
这可咋弄啊?
戴博摸了摸自己扎手的寸头,“咋弄?真不说?要是出什么事儿,后果咱俩可承担不起。”
米斌:“那你来说。”
“那要是先生生气了把我们撵走怎么办?”戴博又很犹豫。
“那就不说。”
“可这么大的事儿……”
“你有完没完?”米斌凉凉的看着戴博,“想说的是你,不想说的也是你。”
“不说吧。”戴博经历几番思考,他觉得,“就是一个私生粉而已,我们好歹是枪林弹雨中闯过来的人,就不信还保护不了先生。”
最终决定不说。
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米斌拿出手机,给交通局的人打了电话,将酒店附近的几段路上的监控调了过来。
挨个挨个的看,就不信找不到人。
到晚上快12点,阮漉房间的门被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