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劲此时被这金光一照,思维混乱,头脑也有些糊涂起来,但仍勉强开口道:
“和尚...你别不信,你那弟子当真非我所杀...但其中确有个大蹊跷。”
姜劲自知此时不是他的对手,想到这和尚多疑的性子,顺着说道。
果然,副住持闻言一怔,虽知其中可能有诈,却仍忍不住问道:
“施主当真?且说说那不空因何而死?”
“你这金光照的我头晕脑胀,我如何说起,你若收手,我必一并告知。”
见那和尚面色惊疑,似已心动,姜劲强撑精神,赌咒道:
“如有欺瞒,就让...姜劲历劫身死!”
副住持闻听此言,嘴角反倒露出一丝狞笑,开口说道:
“施主此番言语一出,老衲反倒不在意我那徒弟的死活了...”
“老衲现今只好奇,小施主脑子里到底有什么惊天骇地的秘密,宁赌死咒也不愿让老衲窥视一二?”
姜劲见计失效,心底顿生颓绝,如坠冰窖,身形摇摇欲倒,视线也有些模糊起来。
副住持见状冷哼一声,便要扛起姜劲离去。
“砰!”
就在此时,房门被一股巨力撞开,一道凶巴巴的娇脆呼喝随即传出:
“大当家,俺来助你!”
抬眼,姜劲见到一道娇小身影闯入房中,正是常依水。
常依水见姜劲被人所制,眼见已近晕厥,登时脸生怒意,手中掐诀一跺脚,黑雾从体内透出,凝为一条黑色巨蟒。
那巨蟒身躯虚浮若隐若现,唯有那硕大蟒头鳞甲分明,吐着猩红的信子,冷眼盯着和尚。
“最近不知怎的,这饶州竟多了些请神派。”
和尚先是一惊,待注意到巨蟒那稀薄的身躯后,冷冷笑道:
我看你这蟒精神形溃散,怕是此番攻来,自己势必也顶不住吧?趁早收法,免得老衲徒增杀孽。”
常依水闻言面色果然一变,犹疑片刻,望了眼姜劲,邪风刮起,整个人退出屋外。
看样子竟似是直接逃了。
此番景象饶是副住持也未想到,对姜劲摇头笑道:“这丫头竟退的如此果断,倒也知水深水浅。”
言罢,走到塌前,弯腰便欲将姜劲扛起。
“砰!”
可就在这电光火石的档口,塌边的木窗骤然被撞碎,一颗硕大蛇头从外钻进,张开蛇吻便朝和尚咬去,两颗尖利蛇牙冒着森森绿芒。
副住持见状不敢怠慢,忙后退躲避,原本困着姜劲的金光也已然消失。
“大当家,风紧!扯呼!”
屋外传来常依水的呼喝,适才已接到暗示的姜劲,立即强撑精神,从窗口跃滚而出,手中一抹已是两道符箓。
来到常依水身边,姜劲将一道符箓贴在她身上,掐诀念咒,拉着她便朝宅门逃去。
见计奏效,常依水苍白小脸登时浮出喜色,脚步不停,手里掐了个诀:“回!”
催动之下,常依水脸色一变,又掐诀低喝道:“蟒爷,回窍!”
还未等姜劲反应过来,只见常依水身形忽的顿住,猛喷出一口鲜血,随即倒在地上,蜷成一团痛苦不堪,原本隐下的身形也重新浮现。
“乓。”此时,一道黑影从窗口被扔出。
正是方才的黑蟒头颅,那蟒头齐颈断裂,在地上滚了几圈,蛇吻缓慢张合,带着不甘化为黑气消散。
副住持此时也从窗中跃出,寻视之下,除了倒在地上女子之外再无他人,杀心顿起。
“嗡!!”
一道金光梵音从副住持口中射出,携着金刚怒威朝常依水袭射而去。
倒伏在地的常依水若有所感,惨然闭眼。
片刻,想象中的痛苦并未出现,常依水疑惑望去,只见原本隐去身形的姜劲已立于自己身前,背影坚如山岳。
“大当家...”常依水面露急色,但话未说完便径自昏死过去。
挡住梵音的姜劲此刻嘴角渗血,脸色惨白,但眼中猩红煞气,宛若实质!
伴着一声剑鸣响起,三尺斩鬼剑已然在手,气势吞吐间,勾的姜劲眼中煞气汹涌翻腾。
疑我杀僧,他可以忍。
当堂出手凌辱,他也可以忍。
甚至深夜侵染识海,为了苟活,他都可以忍。
但若有人为救自己,甘愿拼了性命。
这天恩,姜劲就算舍了两世之命,也定要偿还!
姜劲抬手,将五指咬破,随即用力握住剑柄。
伴随着浑厚苍劲的剑鸣,腰间斩鬼剑,缓缓出鞘!
剑拔一寸,姜劲道袍狂舞,鬓发飞扬。
副住持眼中露出一丝惊疑。
剑拔二寸,斩鬼剑剑鸣如龙,势若雷霆。
到这,姜劲法力已然见底。
但他犹如未觉,眼眸死死盯着和尚,指尖点点精血涌入剑体,缓慢而坚定的拔剑出鞘。
副住持见状面色大变,眼前这人竟是想以精血作祭,用性命斩出此剑!
终于,剑拔三寸!姜劲身形瘦了一圈。
斩鬼剑身此刻赤红如玉,七星宝箓隐隐浮动,漆黑夜空,七星北斗赫然浮现!
天升异相!
副住持见状心头大骇,念头电转,急忙说道:
“...小施主,那女娃没死,何至于此,此剑拔出,你命立丧,还是收了神通吧,老衲...离去便是。”
嘴里如是说道,身形却未敢移动半分,凝气戒备,只因对方的气机仍如恶鬼般锁着自己。
此番前来本为搜魂夺忆,倘若此剑斩出,姜劲必定身死道消。
而自己也要挨这惊天一剑。怎么想都是亏本的买卖,眼见姜劲舍命祭剑,副住持已然心生惧意。
姜劲闻言眼中红光吞吐片刻,面色古波不惊,哑声说道:“你先离去。”
手中斩鬼剑却并未收鞘,血气如虹。
这一剑,是姜劲此时最大的本钱,也让自己有了与和尚商议的实力。
说实话,连姜劲自己也不确定这剑能否拔得出来,斩得出去。
此刻自己身体已近灯枯,手中斩鬼剑却仍有大半未出。
因此即便心中有万般不甘,此时自己也只能憋屈着选择妥协,放他离去。
只因此番博弈,副住持赌的是自己能否舍命斩出此剑,而自己,赌的却是命!
待其离去之后,自己则要立即带着常依水离开此地,以免这疑僧杀个回马枪。
这宅子,也断不能要了。
副住持闻听姜劲松口,这才迎着姜劲,动身慢慢往门口挪去,随着距离拉近,姜劲身上散发的杀气宛若实质,令其暗自后怕。
这一剑若是斩出,自己就算不死,恐怕也要毁些道行!
念及于此,忍不住出言道:“施主切莫冲动,老衲从不打诳语。”
姜劲此刻身躯已控制不住的颤抖,却仍自挺着腰杆,盯着副住持,似乎只要其有异动,自己便会拔剑斩出。
就在和尚马上要走出宅门时,一道声音从宅院上方传出,渗着森然冷意。
“如此便走?不够!”
副住持闻言一惊,抬眼观瞧,一个漆黑身影正立于屋顶。
“谁?”
身影掠到姜劲身边,将其手中斩鬼剑缓收回鞘内,又拿起腰间红葫芦,小心朝姜劲嘴里喂了一口。
一道暖意顺着喉咙而下,经脉百骸也快速被滋养恢复起来。
体内升起汹涌的疲惫感让姜劲身形顿时一颤,却仍强撑着没有倒下,倔强的默然站立。
来者点点头,缓缓拔出手中横刀,睥睨回身,朝和尚迈进一步,冷声暴喝:
“你这秃驴耳朵聋了?老子说,不够!”
暴喝之下,杀气扑面,副住持顿时觉得自己仿佛身处沙场,面前默立千军万马,冷肃森然。
而最前头,一匹红眸凶狼,正嗜血的盯着自己。
嗔狼!严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