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再次见到的时候,心跳比我更先认出你。
“我靠,终于下班了!”比高中要成熟的声线,她风风火火的从大门跑出来,招手朝路边的出租车喊:“等等我!”
回应她的是呼啸而过的车尾气。
她表情有?些?挫败。
十七岁的脸庞与她现在?的样子重叠,迎着上海八月燥热又清凉的晚风。
陈江洲站在?路边看着她,只一眼就认出她了。
他很庆幸自己因为感冒戴着口罩,还有还未来得及取下的黑色鸭舌帽。
陈江洲把?帽檐又往下压低,把?他的眼睛遮盖了一大半。他怔怔地抬头,李楠星路过他的身侧,伸手拦出租车。
她没有?注意到他。
这么晚了?才?下班吗?陈江洲不动声色站在?那,李楠星眼里都是疲惫,并没有?太多关注他。
她没认出来他来。
陈江洲悄悄地看着她,发?觉她比高中变了很多又好像没变什么。
变得是形象。
李楠星面容看上去憔悴又秀丽,穿着干练的职业装,头发?盘起。脚下十几厘米的高跟鞋,她也丝毫不扭捏的脱下高跟鞋,就这样赤脚,活动脚趾。
不变的是性?格。
陈江洲按下自己躁动的心脏,眼底藏着异样情绪。
凌晨好不容易在?路边又等了半天,终于?招到了一辆出租车。李楠星上车的时候,看见旁边的陈江洲,她便?以为也是深夜加班的打工人,招手对他说?:“诶!你上来吧!现在?车不好打,你家在?哪里呀?我们可以拼车呀?”
陈江洲回过神来,鬼使神差的上了车。
车间后座密闭的空间,只有?他们两个?人。
李楠星报了一个?地名,司机问陈江洲要去哪里?陈江洲为了不露馅,用?手机打下字说?跟她一样。
“你不会说?话吗?”李楠星问道。
陈江洲摇摇头,哑巴装的七分像。
“居然还是同路。”李楠星没有?继续那个?不礼貌的话题,笑了,“真巧。”
陈江洲点点头,给了她一个?大拇指。
李楠星笑的更好看了,眉间的疲惫也少了几分。
她的出租房路还挺远的,司机也是一个?健谈之人,问李楠星是做什么工作?怎么这么晚才?下班?工作多久了?工资怎么样?老?板好不好?
逮着她一个?人使劲地问,陈江洲是个?哑巴免受其难。
司机问的都是陈江洲想问的。
李楠星轻轻的往后一靠,闭上眼睛。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答着司机的话。
“做杂工,老?板是傻b。”
司机:“……”
“我马上就辞职了。”她轻飘飘地说?。
“不,明天就不干了。”她又补充道。
“为什么?是加班太严重了吗?”司机还想劝几句:“这年头,工作不好找,姑娘你可得三思而后行啊。”
“都说?了老?板是傻b。”李楠星像是不愿意再多说?,只能透露这么多。
司机憨笑,关心地问:“那你有?想好接下来去哪吗?”
“青海。”李楠星睁开了眼,打开窗户,一阵阵凉风吹进车内。她的发?丝被吹乱,暖黄色街道的路灯打在?她的侧脸,从陈江洲的角度可以看见她微翘的睫毛,以及眼中发?自肺腑的开心。
……
出租车到达目的地后,他们一同下车。
李楠星拎着那双高跟鞋,丢进了路边的垃圾桶,蓦然地笑了。
然后又蹲着路边哭,小声地呜咽,眼睛都是红色。哭了一会儿又往眼下四处无人的街道喊:“我解放啦!”
陈江洲一直在?身后默默的注视着她,他很想上前去安慰什么,手又迟迟伸不出去。
李楠星又哭又笑,很像一个?“疯子”。
她看陈江洲还没有?走,她喃喃道:“你不会说?话,那你愿意听我说?话吗?”
陈江洲点点头,走近了她。
他们一起蹲在?路边的石板上,晚风带着要入秋的凉意,风拂过路边树叶,沙沙作响,树影婆娑。
面前是川流不息的车辆。
李楠星鼻子一酸,她说?:“刚才?那双高跟鞋,是我大学?毕业时买的。这么多年了,它不经用?了。上海这么大,每个?人都有?梦想,它不会实现每个?人的梦想。”
她没有?喝酒,没有?喝醉,她只是很难过很伤心,想要倾诉。
陈江洲从包里递出纸给她,她摆摆手拒绝了。她的眼眶有?些?湿润,陈江洲的心有?些?刺痛。
李楠星擤了擤鼻子,继续说?:“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其实我不是打杂工的。”
陈江洲内心说?:我知道。
“我其实是记者,没想到吧?”
“但那又怎么样呢?”她的头又低了下去,“跟打杂工又有?什么区别?工作受限制受排挤,他们不让我好过,那就鱼死网破吧!”眼泪也顺势落下。
陈江洲好想抱抱她。
好想抱抱她。
李楠星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