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那些她求而不得的幸福在梦里都能触手可及,梦里有她的祖母,有她的姐姐。
却?不会有他。
没有进过她的心又何来有梦归。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帮不了她。
可她只有他了。
苏父自她被绑当日起便?心脏病发住进了icu。
至今未醒。
苏母也因受了刺激,精神全面崩溃,住进了疗养院。
至今精神恍惚离不开人。
地藏殿前,沈博舟一步一步艰难地往里走着,满头落雪,齐膝的黑色风衣下,膝盖的位置大片的湿渍,除了他,没人知道那大片湿渍除了雪,还有他的血。
自带苏梨回到莺江,他便?日日到地藏殿祈愿。
地藏王菩萨在发下宏愿前,定是知道的吧——众生生生不息,渡不尽。世间万般念,地狱不会空。
沈博舟跪在佛前,双手合掌于两眉中间,双眸低垂,头部微俯,“神明在上,我愿折寿十年换佛祖渡尽唔妻生平之劫难,予她岁无忧,常安宁。”
生命里所有的馈赠都有筹码。
既是她护不住她,那就用他的余生去?换吧。
沈博舟久久地,长久地跪在佛前。
不肯离去?。
“沈总!”一个?年轻的男声打破了殿内的寂静,他喘着粗气?却?掩饰不住激动?的笑意,他冲着男人的背影喊道:“沈总,太太醒了。”
沈博舟眼睫动?了动?,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循声回头——地藏王殿的大门外?,一张年轻的脸,笑容很大,还有些狡黠。
他和生前的小郭太像了。
连笑起来的幅度都是那样的像。
在他回头的瞬间,大殿门外?的郭林整个?人都愣住了,他不敢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也顾不上合不合规矩,大步跑到了老板的身后。
最终才相信了自己的眼睛。
“沈,沈总…”郭林不无震惊地盯着他的头发,“您,您的头发,怎么白了?”
沈博舟似是没听到他说的话那般,直愣愣地抬头看他,“你刚说太太醒了?”
郭林还没从他忽而白头的震惊里回过神来,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对,刚才兰姨来电话说太太在一个?小时?前醒来过,医生去?检查了,说是有意识的苏醒,兰姨说太太醒来后像是在寻人,看了一圈就闭上了眼睛,没说过话。”
等他说完,沈博舟已经起了身。
他大步往殿外?走去?。
没人知道下山的那一路,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更没人知道,他一步一跪的走上千层台阶又步步返回,膝盖承受了怎样的疼痛。
除了他,这一切都没人知道。
窗外?的雪停了。
沈博舟坐在她的床边,如一个?多月以来的那般,她始终是这样安静地睡着,眉头舒展,唇角含笑,她沉溺在自己的美梦里。
他偏头抬肩轻闻。
是很纯粹的香味——似皂香又似草莓香。
沈博舟回到梨园的第一件事?便?是洗澡。
他怕她会再一次的忘记他。
他记得她说过,她一直都记得他身上的香味。
可她不知道的是,这个?香味原本是她送她的。
那年初见,他把仅五岁的她给弄丢了。
万幸被找了回来。
事?后,他被阿奶罚站在屋里,小小的她趁大人不在悄悄溜进了屋,她把一根棒棒糖递到他的手里,说:“哥哥,你答应我的事?还作数的吧。”
“什么事??”他问。
“你白天说过的呀。”小丫头鼓着脸,口齿相当的清晰,“你说你会让我每天都能吃上新鲜的草莓,你还说会等我长大,等我不爱吃草莓了,你再结婚的。”
曾经的年少烂漫,是再也回不去?了。
年少的他接过小丫头递来的棒棒糖,放在鼻尖处闻了闻。
糖衣上除了清甜的草莓香,还沾着她衣服的皂香。
“作数。”他说。
如果她再次忘了他。
希望她还能记得这个?香味——这样,他就还活在她的记忆里。
沈博舟静静地看着她。
从晚上到白天,再从白天到晚上。
终于她的眼球微微地动?了动?,沈博舟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随后收了回来。
他俯下身子?凑近,“苏梨。”
苏梨听到了。
她很想回应他,可眼皮好重,喉咙也干,她一时?间什么都做不了。
“苏梨。”他港腔温柔,声音很轻,“不急,慢慢来。”
“苏梨。”他怕她不肯醒来,再次陷入沉睡,“春节就快到了,你的爸爸和妈妈都很想你,他们都在等你回家,还有…我是沈博舟。”
她从漫长的黑暗里走来,终于看到了一束微弱的光。
不是刺眼的阳光,是月光。
她渐渐地适应。
适应月光,适应他模糊的轮廓。
半晌,她才看清他的脸。
她想告诉他,她在梦里见到了很多的人,有祖母,有姐姐,还有他。
梦境很美——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