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合着青草气息的风,暖暖拂过女孩鼻尖,陈小伊紧了紧头上草帽,朝张扬在碧空中的烈日看去。
“好热。”低声说出一句,陈小伊抹去淌在面上黑灰不清的汗水,继续手中农活。
“小伊!”穿着塑胶拖鞋,村长家儿子杨达亮急匆匆跑来,“快,快回去!你家瞎婆婆摔了一跤,现在躺床上,人都起不来了!”
什么……?
陈小伊瞳孔放大,大脑瞬间空白一片。
与此同时,一道刹车声划破天际,不偏不倚地停在陈小伊二人面前。
西装笔挺,乌黑短发整理的一丝不苟,男人从副驾驶下来,躬身打开后座车门,“先生、太太,可以下车了。”
这天,当一对‘三十出头’,全身随便一件饰品都能买下陈小伊那栋破房子的夫妻,出现在她面前,陈小伊无惊无喜,只一把拉过杨达亮,“傻站着干什么,快跟我回去!”
不想,被西装革履的男人挡住。
陈小伊担心瞎婆婆要紧,所以不算客气的说出一句,“麻烦让让,我们有急事!”
杨达亮回过神,忍不住拽了拽她衣角,“小伊……,他们好像是有钱人,你这样说话会不会不太礼貌……”
不顾同伴劝诫,陈小伊对挡住她去路的男人冷冷出声,“我家里人出事了,如果你还不让开的话,就休怪我不客气!”
边说,陈小伊边撸起袖管,摆出一副唬人的架势。
对面三人明显一愣,随后西装男在杨达亮震惊的目光中,竟是弯下身,呈九十度姿势,异常恭敬的朝陈小伊行礼,“这位小姐,是属下莽撞,还请小姐勿要见怪。”
话落,那对‘三十出头’的夫妻,看看手中泛黄的旧照片,再看看眼前这个晒的黑黢黢的小女孩,女人掩面泪水从指缝中疯狂外流,男人搂过她肩膀,轻声安慰道,“好了,人找回来就行,以后有的是时间让她慢慢改,大不了教枫那小子出面,他身边名媛那么多,随便找几个来,都能让联盈的女儿改头换面。”
联盈的女儿?
陈小伊不傻,这两人的表现如此直白,要是还猜不到什么的话,那她这十四年也就算是白活了。
“你们……认识我爸爸妈妈?”
闻言,女人连忙点头,“恩,你妈妈年轻时候救过我一命,她漂亮大方,是我所认识的人中最温柔善良的一个,只是最近……最近联盈突然病故,临终前才告诉我她有个女儿,自幼遭人拐卖,从不开口求人的她,竟是第一次哭着拜托我要找到你,为她当时的大意做出些许弥补……”
女人声泪俱下,陈小伊皱了皱眉,“抱歉,我从没什么听过什么联盈,而且现在有急事,麻烦你们让开。”
对方话落,女人身形僵住,场面显得颇为尴尬。
“太太,这位小姐自幼流落在外,尚不懂事,您千万别往心里去。”西装男试图缓解气氛。
“是啊,孩子还小,等回去后送到夜那个学校,从头教起,相信不出半年,就能成为一个像模像样的小公主。”搂住她的男人也适时添上一句。
这是自说自话就替她把未来决定好了?
意识到这点,陈小伊心中多少有些排斥,刚要开口,又有村民急急忙忙的赶过来,“小伊啊,你怎么还在这!你家瞎婆婆都开始说胡话了呀!可不把咱们给急死了,你快回去看看她啊!”
在场几人一听,陈小伊再不顾不得其他,撒腿就往她那栋破屋子跑去。
婆婆,您可千万不能出事啊,婆婆!小伊求求您了,您如果不在,我……我以后要怎么一个人活下去……
与此同时,过往画面在陈小伊脑中不断浮现。
那年她刚懂事,婆婆也还没眼瞎,为了能让陈小伊和其他孩子一样健健康康长大,婆婆无日无夜的替人做手工活,借着一盏微弱的煤油灯,硬生生把眼睛给敖红,奈何没钱看病,日子久了,婆婆视力开始下降,直到看不清东西,婆婆还在执拗的做着手工活,就这样婆婆最终变成了村里人人口中的瞎婆婆,是为陈小伊,为了一个和她无亲无故从地里捡回来的弃婴。
打那时候起,年仅五岁的陈小伊,便背负起她和婆婆两人的生计,没有地,种不了田,她就去村长家帮忙,只为换些吃食,买不起衣服,她就徒步走去县城,为县里的服装店打零工,只为换几件能穿上身的衣服,婆婆病了痛了,家里没钱,她就跪在村医门外,磕头磕到脑门流血,村医实在看不下去,只好不收费用的替婆婆看病。
可就是这样的生活,陈小伊觉得很幸福很知足,因为婆婆疼她,是真的疼到骨子里,每到逢年过节,婆婆都会用家里仅剩下的碎布料,替陈小伊做布娃娃,说实话和商店里的那些洋娃娃比,婆婆的布娃娃一点都不好看,有时候嘴都是歪七扭八的,但也是婆婆一针一线,在看不见的情况下,扎破无数次手指替陈小伊一人做的。所以对陈小伊而言,这些布娃娃就是婆婆对她满满的爱,拿再好的东西来换,陈小伊也不会抬一下眼皮。
越想,陈小伊跑的越快,如同脱缰野马,任凭身后几人如何追,都没能赶上她的速度。
“先生、太太,不如让属下去,村里的路难行,你们还回车上等吧。”西装男劝道。
这对夫妻不为所动,反而沉声道,“即刻安排江城最有名的医生过来,务必将他们口中的瞎婆婆治好,还有如果可以,通知江月过来,其他人我不清楚,但这小子有的是能耐和阎王抢人。”
先生的话,西装男不敢不听,可……真要通知月少爷么?
想到那位少爷,西装男不免打了个寒颤,但也不能多说什么,只好赶紧着手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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