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订婚宴,请来了陈家村众多乡民,村长儿子杨达亮看见陈小伊出现,离老远就激动的挥手大喊。
殊不知他的举动引来周围宾客侧目。
有人微微皱眉,也有人掩唇轻声交谈着什么,从表情来看皆是对这位农村少年感到嫌恶。
“阿亮。”陈小伊走过去,上流社会嫌贫爱富的风气,她早已见惯不惯,更甚者陈小伊落落大方仪态悠然,反倒教左右宾客为自己刚才的言行萌生羞愧。
“她是哪家小姐?”有人小声问道。
没有答案,在场宾客或政界高官或商场精英,没人见过陈小伊。
此时杨达亮松开母亲,转而箍住陈小伊双肩,他目光晶亮,“小伊你好漂亮啊!”
陈小伊回以微笑,“你也是,长高了也变帅了~。”
陈小伊说的是实话,杨达亮前段时间发育,变声外加个子猛增,从外表看比以前成熟了不少。只不过穿着打扮仍是乡下风格,一件双排衬衫,扣子从头扣到底,大方格皮带、破洞牛仔裤,以及亮黑色运动鞋,无一处不透露着他的出身。
“嘿嘿……”杨达亮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和你不能比,还是你好看。”说这话的时候,杨达亮耳根泛红。
是这位少年在花一样的年纪,第一次感受到心动。
他母亲杨氏便拉过陈小伊,把两个孩子凑到一块,“小伊啊,我们家阿亮没见过世面,不如你带着他到处转转呗。”
杨氏打了一手算盘,陈小伊被江家收养,自己儿子要是能和她谈上恋爱,以后还愁没前途么?
再说两个娃子从小玩到大,好歹算是青梅竹马,退回二十年前,十四五岁的他们都能结婚了!
陈炳在旁看着,布满沟壑的脸上满是憨厚笑容。
“好的,陈叔叔也一起吧,小伊很久没见您了,怪想念的,好多话想和陈叔叔说呢。”
杨达亮生性单纯,闻言不觉好事被搅,反而帮着陈小伊附和,“是啊是啊,当初瞎婆婆独自抚养小伊,陈叔叔您出了不少力,今天咱三就一起呗。”
陈炳似是尴尬,然而不及开口婉拒,杨达亮已经左手牵起陈小伊,右手勾住陈炳,朝会场后方的自助餐区走去。
“小伊,那边的东西是不是能免费畅吃?”杨达亮问。
陈小伊手被他牵着,没有挣脱和反感,只有种重回童年的错觉,“是啊,但你可悠着点啊,小心撑破肚子。”
陈小伊打趣,杨达亮耳根再次泛红,“才不会呢!不准小瞧你亮哥。”
“噗—”陈小伊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什么亮哥?我们两同岁好不好~。”
“不!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亮哥。”
杨达亮自顾自说着,并不知一道冰冷的视线已牢牢锁定在他的身上。
江夜先前在后台和夏家人寒暄,不承想重回会场,一眼便看到某个青涩少年牵着陈小伊的手,两人交谈,感情明显深厚。
于是杨达亮刚拿起餐盘,准备每样菜来上几勺时,头顶落下一片阴影。
杨达亮下意识回身,在看清对方后,他呼吸凝滞。
好……好高!压迫感也好强!
陈炳不明所以,唯有陈小伊反应过来,她眼珠子乱转,完了完了!这家伙肯定是看见阿亮牵她手了!
“那……那个,他是我儿时玩伴,叫杨达亮。”陈小伊硬着头皮解释,“阿亮啊,这位是江家三少爷江夜,你……你和他打个招呼吧。”
“江家少爷?!”杨达亮心大,一点畏惧瞬时扫空,“您好!我是陈家村村长的儿子!非常感谢您邀请我们出席这趟盛宴!同时也感谢您这段时间对小伊的照顾!”
江夜不语,他俯视杨达亮,眸光愈发冰寒。
“江少爷?”杨达亮不解,遂看看陈小伊,“我……说错了吗?”
不得已,陈小伊只好悄悄拉了下江夜。
江夜面色这才稍有好转,但姿态仍旧倨傲,他淡淡“恩”了一声,便不再看杨达亮。
陈小伊扶额,不断在心底劝自己,算了算了,这家伙没动手打人已经很不错了。
岂料杨达亮凑到陈小伊旁边,“小伊啊,我觉得这位江少爷不大好相处,他在家里的时候真的照顾过你吗?还是会欺负你?要是对你不好,干脆回陈家村吧,亮哥没什么本事,养活你还是成的。”
他声音很小,却是只字不差的落入江夜耳中。
所以‘咔嚓—’一声,江夜手中酒杯碎裂。
陈小伊一颗心揪起,再顾不得其他,当着杨达亮和陈炳的面,陈小伊拉起江夜就走。
二人退到门外,陈小伊因走得急,有些喘气,“你……听我说,阿亮是个单纯男生,他没有恶意,只是怕我在江家吃亏。”
想着今天的订婚宴至关紧要,陈小伊不敢在这个档口闹出大动静。
江夜微微眯眼,“哦?你的亮哥很单纯是么?”
陈小伊就差翻白眼,阿亮也是的,无缘无故干嘛以亮哥自居,还偏偏被江夜听见。
她腹诽之际,眼前忽然天旋地转。江夜打横抱起陈小伊,一脚踢开旁边休息室大门,然后把门反锁。
“喂!你干嘛啊!快放开我!”陈小伊捶打江夜。
她很用力,江夜不觉疼痛,反而冷笑一声。
“和你的亮哥手牵手,怕我欺负你,怎么?这位亮哥还想养你不成?!”
“神经病!都说了是儿时玩伴!他不过是习惯性把我当小孩子罢了!”
“哦?”江夜把陈小伊丢到沙发上,“原来是习惯啊~。”
陈小伊懒得理他,撑起上半身,下一刻被江夜重新按倒。
“那你是不是也该习惯习惯,夜哥哥的疼爱~!”
江夜一吻落下,没有小心翼翼的试探,而是强行撬开陈小伊唇齿,掠夺城池般汲取。
陈小伊挣扎,隔着西装,陈小伊指尖胡乱抓扯,能清楚感受到江夜强而有力的后背,相较之下,陈小伊纤细的手指显得微不足道。
然而不知何故,以前江夜还会顾及陈小伊,今天他没有,不止吻的热切,还把陈小伊双手扣过头顶,胸膛紧贴,江夜呼吸渐重。
他另一手滑到陈小伊背后拉链处。
陈小伊急了,勉强从齿缝发出音节,“唔……不要……”
她还小,再说这里是酒店休息室,她不可以在这种地方交出自己,绝对不行!
江夜不理,缓缓拉开拉链,滚烫的掌心覆到陈小伊后背,也许是当过兵的关系,他手掌有层薄茧,每移动一下,都会让陈小伊颤栗。
直至掌心落向陈小伊柔软的腰际,江夜唇角轻勾,用力掐了她一把。
“下不为例,否则夜哥哥不会再克制,要怎么弄坏你,你应该知道。”
虽然炙热如铁,但江夜松开陈小伊,他起身,稍一仰头,沉沉呼出口气。
待到情绪平复,江夜才开口道,“走吧,时候差不多了,别让夏邑泓那只老狐狸等急了。”
陈小伊仍旧忿忿瞪着他背影,“他是狐狸,你就是恶狼!”
“这个比喻不错,我喜欢。”江夜声音有笑。
陈小伊就知道骂他是不管用的,还是要多去找姨母,好好学一学防狼术!
待到很多年后,陈小伊又一次被某人吃干抹净,她欲哭无泪,什么防狼术,对这家伙根本没用好不好!他哪里是狼,分明是比狼还要可怕百倍的食人恶鬼!
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现在陈小伊和江夜先后回到会场,夏邑泓已经走出后台,正在和宾客们交谈。林月如跟在旁边,雍容华贵,一看就是典型的豪门阔太,从来不用为家计操心。
见此,陈小伊生出轻蔑,同为豪门太太,秦伯母虽也保养得当,但伯母眼底有久经风霜的睿智,更甚者只身前往非洲救济受苦儿童,一年到头也回不了家几次,而面前这位呢?不是满脸浓重的脂粉气,就是矫揉造作的谈笑风生,没有半点令人敬佩的地方。
“小伊!”杨达亮和陈炳朝她走来,“你刚去哪了?我们怎么找不到你?”
陈小伊浅笑,没有回答,同时悄悄打量陈炳,发现他紧盯着夏家太太,苍老的眼底有极力隐忍的爱恋。
陈小伊不动声色,心底却是有了计较。原来还有这回事?呵呵~。
另一边,江枫携夏以菡缓步出席,江夜上前,和江枫耳语几句,江枫微微颔首。
他们在说什么?陈小伊狐疑。
“江总,恭喜恭喜。”一中年男人热情的迎上去。
江枫和他交谈,陈小伊离得远,只能依稀听见江枫称呼对方林市长,之后夏以菡还喊了林市长一声舅舅。
陈小伊不知道的各种关系逐一浮现,她暗自思忖,很快唇角扬笑。
“阿亮,我们玩个游戏好不好?”
杨达亮挠挠头,“现在吗?可……这里这么多人,会不会不太好?”
换来陈小伊一记爆栗,“怕什么,以前我们俩还不是在新春晚会上胡闹过。”
“嘿嘿,有道理哦。”杨达亮乐呵呵的,说完凑近陈小伊几分,“咋玩?玩啥?”
陈小伊便悄声启口。
二人离的很近,江夜在远处看见,气到牙齿发酸。
该死!这丫头到底有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
江枫眼尾无意间扫到陈小伊,他面无表情,继续和林市长交谈。什么样的人配成为他对手,什么样的人不配,江枫心中自有杆秤。
会场角落,某个男人压低帽沿,唇角勾勒起惯有的弧度。
之后江枫携夏以菡上台,他做了简单开场白,众宾客鼓掌,夏邑泓满脸欣慰,林月如更是眼角泛出水光。
她的女儿终于要订婚了,夏家和江家也终于要结成亲家,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
江枫心底冷笑,刚要一转话锋,整个会场的灯忽然熄灭。
江枫微微蹙眉,犀利鹰眸在黑暗中快速扫视。
“枫……”夏以菡依偎在他旁边,明显受到惊吓。
而江夜则是在人群中穿梭,陈小伊人呢?!明明刚才还站在这个位置的,怎么突然人不见了?!
他很紧张,尤其夏家背后势力尚不明朗,他担心陈小伊再次被掳走。
就在这个时候,人群不知怎得竟是发生骚动,有人惊呼,有人互相推搡。
“啊!放……放开我!”
“谁?谁推我?是谁啊?!”
一男一女的声音交织,江枫听得清楚,其中的女声是林月如,而男声……
想到这,江枫眉头舒展,虽不知是谁暗中相助,但对他接下去要说的话,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
江夜亦是如此,他驻足,不再担心陈小伊,而是等着灯光亮起!
会场外,杨达亮缩缩脖子,“小伊啊,我们切断电源真的好吗?这……这算哪门子的游戏啊!”
没人回答,陈小伊早已不在他旁边。
杨达亮一慌,赶紧推上手闸,会场内灯光再次亮起,杨达亮跑过去,很快在人群中发现陈小伊。
陈小伊朝杨达亮邪邪一笑,遂作出禁声姿势。
会场中间,林月如和陈炳呈上下姿势躺在地上,两人一个因后脑勺着地,眼冒金星,另一个看清身下的女人后,没有急着起身,反而艰涩的滚动喉结。
夏邑泓气极,冲上去,直接朝陈炳抡拳头。
“你这不要脸的东西,居然敢轻薄我太太!”
陈炳没有还手,任由对方一拳重重砸到他脸上。
“……对不起。”陈炳道歉,嘴角挂了条血痕。
林月如回过神,吃力的从地上爬起,她发髻散乱,肩膀处的吊带下滑,胸前雪白半露,说实话非常不雅。
换作正常人会第一时间去洗手间整理,可林月如没有,反而朝着陈炳大吼,“你这个下作东西!看我今天不报警抓你!”
林月如气急败坏的拿出手机,不少宾客开始窃窃私语。
“刚才好像是有人推他的吧?”
“是啊,我也听见了。”
“夏太太怎么回事,不就是个意外嘛,大好的日子,为什么非要报警……”
陈炳也不辩解,他低下头,“……太太对不起。”
林月如不理,一边打电话报警,一边上去狠狠给了陈炳一巴掌,“像你这种人,只有警察收拾的了!”
见此,陈家村的乡民们忍不住了,杨氏挤到人前,“老陈啊,没事吧?”
陈炳摇头,沉默着没有说话。
可陈炳脸上分明挂彩,于是杨氏转向林月如,这位中年农妇扯开嗓子嚷嚷,“他都道歉了,你们还有完没完了?!老陈在咱村是出了名的老实,不可能故意占人便宜!”
林月如冷笑,“老实?呵呵!他在警局的档案可是一摞摞的!”
“啥?!”杨氏傻眼,她愣愣回头,“老陈啊,真的假的?”
杨氏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脑子说不上灵活,但一旁的宾客哪个不是人精?所以不少人当下听出端倪。
“夏太太是怎么知道这男的经常犯事?”
“有问题,应该是早就认识了。”
“难怪会不顾场合执意报警,看来这男的确是个惯犯,不过夏太太也是奇怪,怎么会认识这种人。”
“呵呵~,那就有待推敲喽。”
宾客私下交谈,尽管压低声音,仍是有只言片语飘进夏邑泓和林月如耳中。
林月如臊红了脸,赶忙冲去洗手间整理衣裙。
见此,某个压低帽沿的男人唇角弧度加深,他悄悄后退,直至离开会场。
“唉,真是让人白操心啊~。”男人轻嗤,随后订了最早一班飞往m国的机票。故而没人知道,曾有个男人,在收到陈小伊用c形图标软件,群发的求救信息后,连外套都来不及穿,便急急赶回江城。
男人走出酒店,目光慵懒而闲散,他暗叹,杨栩啊杨栩,我临行前没把你的事情告诉陈小伊,已经是给你悬崖勒马的机会,为何不懂珍惜呢?幸好你死的及时,否则落到我手中,呵呵~,倒是可以借你的身体,用来开发杀鱼的更好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