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慕容修远好听醇厚的声音响起,车子正驶过一处凹凼,突然高高地跳跃了一下。
雨晴猝不及防,左手赶紧死死抓住后座,慌乱中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抱住慕容修远的腰。
车子稳住了。
雨晴忙不迭撒手,脸上热辣辣的。
慕容修远的心热烈地雀跃了一下,他微微笑了。放眼望去,风在轻拂,草在生长,花儿在开放。一切都刚刚好。
雨晴很想问问他白鹭的事情,在车后座酝酿了半天,还是咬着唇,问不出口。
怎么问呢?
她与慕容修远的关系似乎不那么熟络,他们总是处于一种尴尬的境地。比朋友少一点,比同学又多一点,她有什么资格去过问别人的事呢?
吴城冲在最前面。清冷的风打在他越来越明显的喉结上,软茸茸的刚长出的胡子上。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要去趟白鹭这趟浑水,他真的见不得她委屈伤心的样子,即使是为了另一个男孩。
白鹭低着头,双手紧紧抓住后座,一声不吭。她明白这个男孩又一次救了自己。被自己钟爱的男孩抛弃,又被自己曾经羞辱过的男孩守护,这是多么讽刺的剧情?
她看着前面男孩魁梧的后背,骑车时有力的动作,微微有些走神。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吴城上次的处分事件她也陆陆续续知道了个大概,为此她还和父亲起过争执,责问他为什么去伤害一个真诚的男孩。可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吴城。她感激他,却又隐隐有些害怕他的那个世界。
前面是一个长长的斜下坡。吴城回过头说:“坐稳了。”
白鹭点点头,尽管他看不到。
吴城猛蹬几下冲上坡顶,然后全速往下冲。
迎面而来的风灌满了他的胸腔,他不由得大声呼喊起来:“喂——”
男孩的叫声似乎在释放着什么,充满着力量和野性。叫声响彻天地,在春风里回荡。
白鹭闭上眼睛,任凭风从耳畔呼啸而过。她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温热的泪水滑过她年轻的脸庞,洒落在风中。
“喂,你们怎么这么慢?”楚秦汉冲着姗姗来迟的慕容修远嚷道,一边瞥了一眼雨晴。
雨晴跳下车,一直紧张地抓着车后座,她感觉自己后背都有些僵硬了。她暗暗揉了揉自己的腰。
王小娅凑过来,在雨晴耳边说:“你们两个在后边,不会有事吧?”说完,还冲雨晴意味深长地眨眨眼睛。
“哪有。”雨晴跺跺脚,脸却不由自主地红了。
“哟,脸红了,脸红了!”王小娅拍着手笑道。
楚秦汉瞅瞅雨晴,又瞅瞅慕容修远。
慕容修远双手插在裤袋里,眼睛没有落点,仿佛在眺望着渺远的地方。脸上什么动静都没有。
“你们休息一会儿,我那边有事。”慕容修远交代了一句,就走开了。
“各个小组快派代表来领树苗——”有人喊道。
原来慕容修远和其他学生会成员去联系农庄方面的人了。在老师监督和帮助下,学生会协调下,各班班长和农庄的人分发完树苗和植树工具,又将大家集合在一起,强调了植树要点。底下的同学有的忙着聊天,有的忙着打闹,乱哄哄一片。难得出来,植树倒变成一个玩乐的由头了。
慕容修远和白鹭在一起工作,难免会有交集。两个人都有些尴尬。
杨新月在自己班的地盘上,扯起嗓子大声说:“我再强调一遍。坑要大,至少直径70公分;树要放正扶好再填土;填好土后,要将土踏实然后浇水。听仔细了吗?”
大家七嘴八舌地应了,然后各自散开去植树。
雨晴和慕容修远、王小娅、楚秦汉在一组,说是分,其实是自己组队的。楚秦汉拿过雨晴手中的锄头说:“女孩子让开。我和慕容挖坑。”
雨晴和王小娅扶着树苗站在一旁,看两个男孩轮流奋力挖坑。楚秦汉和慕容修远从小在城里长大,能摸过几次锄头啊,只见得抡起锄头用力如牛,却只带起几个土坷垃。不一会儿,楚秦汉已是大汗淋漓,慕容修远更是气喘吁吁。
雨晴抿嘴一笑,走上前去,对楚秦汉说:“你没用过锄头吧,我来吧。”
楚秦汉抬起胳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你会吗?”
“我是农村来的,从小就干这活,放心吧。”雨晴娴熟地握起锄头,高高挥起锄头,轻巧地往地上一凿再顺势往里一扣,清脆的“咔擦”声,随着黑色的泥土四溅飞起,一大块土就松动了。不一会儿,一个浅坑已初具规模。
慕容修远看着雨晴挥锄的样子,眼睛里的神色柔软起来。劳动时的她是那么自然、自信,那高高扬起的锄头,那坚定的眼神,那柔软的腰肢,原来劳动中的女孩可以这么美。他突然想质问命运为什么让他现在才碰到雨晴,错过了她的之前的日子,是多么可惜的事情。
楚秦汉嚷嚷着原来如此,看着手痒,夺去了雨晴的锄头,他学着雨晴的样子,依葫芦画瓢,捣鼓了几下,挖土的动作也像模像样了。学起来倒也不难。只是,鲜少干粗活,不一会儿手掌就又红又痛,被锄头把给磨的。
几个人轮流挥了几把锄头,不一会儿坑就挖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