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去了哪里?联系不到你。”陈伟杰轻声的说。
“没有,去了一个地方。”
“去了哪里?”
“这个不想说。”方晴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衣服。
“不想说算了,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
“我们分手好不好?”方晴认真的说。
“因为什么?”
“没有因为什么,只是感觉自己很疲惫,很累。”
“人都有疲惫的时候,因为累就要分手吗?”
“嗯,就是想分手。”方晴肯定的说。
“那还见面吗?”陈伟杰难过的说。
“不见面了。”
“知道了。”陈伟杰没有再说什么。
陈伟杰这一消失,就是三年多。期间,其实有很多能见面的机会,陈伟杰躲避着,没有见面。他是故意躲开的,方晴自己也很清楚。时间似乎冲淡了很多东西,陈伟杰的意识中,方晴的长相越来越模糊,模糊到最后,只剩下了一个执念,就是他是被方晴抛弃的,他有不甘心。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会伤心和难过,也曾经哭的抬不起自己的泪脸。但是好在一切都扛过去了,他已经失去了再去找方晴的冲动,曾经他有那么多次,那么多次的冲动想去找她,但是他都把这一切埋藏起来了,不允许自己这么多。他主动的消失在方晴的世界里,消失的那么彻底和干净,本来是方晴提出的,但是消失彻底的是陈伟杰,虽然很痛,很多的时候他无法熬过去,很多的时候想到了结束自己的生命,可是,这些他都熬过来了。
陈伟杰消失的如此彻底,反倒是让方晴有些不适应。刚开始她是感觉如此的感觉轻松,渐渐地,她开始打听陈伟杰的消息,但是她也没有选择靠近他。因为她心里清楚,陈伟杰的好,她配不上。她知道陈伟杰想要的是自由。
方晴的脑海中闪现的是战争,战争似乎越来越接近了。方晴的心缩成了一团。从出生到现在,她还没有经历过战争,但是战争的残酷让她有足够清醒的认识。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通过战争,才能让一部分人活下来,让一部分人死去。才能换来这个世界的秩序变得清醒而又独立。
方晴对未来生活的恐惧从来都没消失过,反而越来越严重。她失去了人生中很多重要的东西,失去了归属感,失去了安全感,失去了方向,对生活充满了恐惧,对人也充满了恐惧。在不自觉的后退,在不自觉的缩回到自己的小世界里。
陈伟杰的彻底的消失和离开,让她感觉压抑,痛苦又难受。滚滚的热浪席卷了她的全身,她的内心又感觉巨大的冰凉和寒冷。夏日的阳光也变得不再暖和起来了。她回到了属于她自己的世界,那个小小的世界,那个不被爱,不受宠的世界。
战争下的她不知道该怎样活下去,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生命中除了只认识陈伟杰似乎也没有人再认识了。她感觉到时如此的难过和伤心。为什么自己的生命里充满的总是不确定,她想要的是其实是确定的未来,确定的人,和能守住的一切的东西。但是战争会摧毁这一切,再也找不到一个人,会是这个样子的了。她感觉到的是伤心难过痛苦和不安。所有的负面情绪排山倒海一样的席卷在她的身上。让她无法呼吸。
方晴拿出了一瓶酒,喝了起来。浓烈的味道让她可以暂时的忘记很多痛苦的回忆,让她能够看见自己,自己不再那么恐惧和害怕。
“出来喝酒呀。”方晴给曹霞打电话说。
“大半夜的,又心情不好了?”曹霞睡眼惺忪的说。
“我每天不都是这样的吗?哪有差一天。”方晴阴郁的说。
“阴郁什么呢?”
“没有人爱我了。没有男人来爱我了。”方晴哭着说。
“没有男人你会死呀?我不是还在爱着你的吗?放心,什么事情我都替你担着。”曹霞安慰道。
“你怎么替我担着?能替我收尸吗?”方晴问。
“收你尸体我第一时间去。放心好了,不会让你孤单的。”
“有你真好,曹霞,只有你没有抛弃我。”
“是吧?现在才发现我是最好的吧?”
“一直都发现你最好。”
“还害怕吗?还恐惧吗?还担心战争来临吗?”曹霞问。
“不害怕了,世界末日我也不害怕了。有你在,知道我不会变成孤魂野鬼的。”方晴笑着说。
“还喝酒吗?”
“喝,当然喝。你快来,我等你。”方晴说。
“好,等我去找你,今晚要对酒当歌。”
此时的方晴,再也不怕了,即使世界末日来临又怎么样呢?日子还是要照样过,该遭受的痛苦一刻都不会减少。那又能怎样呢?好好的活着吧,活着一天算一天。战争是越来越临近了,即使那样又能怎么办呢?时代来到了这里,没有任何人能阻止这样的发展,没有任何人能真正的让自己活得一辈子安逸。人类打了几千年,战争从来都没有消停过,人吃人的社会,一直都存在。人吃人肉的时代,其实又是一直存在,几千年了,何曾有任何的改变。这次也一样,没有任何的改变,在战争中死去的人反而比苟活着的人幸福的多,因为终于解脱了。摆脱了对这个世界的束缚,摆脱了对这个世界的剥削和压榨,摆脱了自己凄惨的命运。
不要责怪方晴的思想混乱,人的某一个时刻,都是混乱的。大脑的混乱又都是经常的。匆匆的几十年,如果现在来临也许是好事,因为不用等到方晴自己年老的站不起来,活到自己衰败的老年。老年的生活是没有任何质量可言的,那还不如在壮年的时候,消失在这个世界,起码没有老年痴呆,卧床不起的悲惨折磨。
离世,是对这个世界的控诉。也是对这个世界不再留恋的象征。这个不然其扰的世界是如此的烦闷,烦闷的让方晴感觉难以呼吸。但是她又很清楚,她烦闷的原因是陈伟杰的彻底离开,如果他不是彻底的离开,她也许不会是这样。矛盾吧?自己渴望的东西又必须失去掉,因为不失去,总有一个人会失去生命。方晴选择了让自己失去生命,如果有可能得话,自己足够强大的话,自己能挺过去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