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羽却也是不敢深想,他现在只觉得自己的大脑里面就像浆糊一样,理不清,剪不断,整个人浑浑噩噩的。
然后,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这把青绿的韭菜,抬头对老爷爷说道:“老爷爷,我去那口井边洗洗韭菜吧。”
“好,你去吧。小心点,别掉井里去了。”老爷爷这才回过神来,叮嘱道。
其实,他也只是心神不宁而已。
陈默羽应了一声,便拿着那把韭菜走了出去。老爷爷回头看了看自己灶台上的那口乌七八黑,泛着油腻的大锅。
他看了好一会儿,接着,老爷爷又抬眼看向了木质的窗户外,这扇窗户刚好可以看到那片绿油油,点缀着紫色花朵的植物。
哪怕是暮秋时节的正午,阳光也不亚于那夏日的烈焰,那些绿油油的,生意盎然的植物,在烈如火的日光下,也不得不恹恹地,耷拉着叶子。
可是,放眼看过去,还是一片蓬勃生机,充满着绿色的希望。
“简心回来了吗?”
老爷爷望着那满目青翠,颤颤地自言自语了一句,话音落地之后,他又叹了一口气。
然后,老爷爷便专心致志地洗锅了,他洗完锅之后,便端起这口锅,走出门外,将洗锅水倒在了前院里面。
前院里面,陈默羽正坐在一条凳子上,一根一根地将韭菜选出来。
他是那么认真地择韭菜,以至于老爷爷有一瞬间的恍惚,误以为这个昨晚借宿的男孩子是他的孙子。
天伦之乐,不过如此吧。
老爷爷佝偻着背,右手拎着一口大锅,站在大门的左侧,正笑眯眯地看着一脸认真的陈默羽。
“孩子,你快点摘韭菜吧。那个安偌,什么时候回来吃饺子啊?”老爷爷说道。
“老爷爷,安偌他不回来吃饭。他说,他要在那等简心回来,我等下吃完,给他带过去一份。”陈默羽回答道。
他说话之际,已经加快了择韭菜的速度。
老爷爷听明白了陈默羽的意思后,他便转身,拎着那口锅进了屋内。这个时候,老爷爷开始忙碌了.......
大约过了1个半小时,老爷爷才做好了热气腾腾的素菜饺子。陈默羽已经嘴馋地不行了,他为了吃饱,已经竭尽所能,不择手段地包了很多个几乎没有什么馅的饺子。
在荒山野岭里,陈默羽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饥饿和恐慌绝望,没有网络,没有米饭和肉,他甚至想去外面摘点野草作为饺子馅。最后,陈默羽又实在不想顶着大太阳出去摘野草。
而且啊,这饺子皮还是面粉现擀的。还好老爷爷,技能娴熟,饺子皮都擀的厚薄适中。
就是在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平常养尊处优的陈默羽大少爷的帮助下,有一些饺子的形状不太好看。
桌子上,两碗热气腾腾的饺子已经摆放好了。陈默羽拿了两双木筷子就从屋内冲了出来,他递给对面的老爷爷一双,然后,他就一屁股坐下来,迫不及待地吃起了饺子。
“孩子啊,要不,你去叫一下安偌?他到现在还没吃饭呢。”老爷爷悠悠然说道。然后,老爷爷又开始了抽旱烟,一缕一缕的烟雾围绕着陈默羽,把陈默羽呛得连连咳嗽......
“老,老爷爷,您,能不能先吃饭,别抽烟啊。”陈默羽蹙了蹙眉毛,忍不住提醒道。末了,陈默羽又补充了一句:“抽烟对身体,真的很不好啊。”
老爷爷似乎有些愧疚,他略显迟钝地吐出最后一口烟,继而便用粗糙的手指,摁灭了烟头。
“老爷爷,您吃饺子吧。”陈默羽怕老爷爷生气,又急忙地说道。
“其实,你看看,”老爷爷并没有吃饺子,他反而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朝陈默羽身后一指。陈默羽便条件反射性地往自己身后一看,映入眼帘的是满目青翠,一片郁郁葱葱,种植的密密麻麻的不知名的绿色植物。
紧接着,老爷爷又说道:“那些烟草,多么美啊。那些花儿多美啊。等三周后,这些绿色烟草的叶子就会由绿色变为枯黄。等这些叶子黄了,就可以采摘了,晒干晒干,再磨一下,就是我吸的烟草了。”
老爷爷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的眼睛里冒出了陈默羽从未看到过的炽热的光芒,那稍带浑浊的眼球突然间就炯炯有神,仿佛他看的不是烟草,而是他所热爱,甚至说,狂热的迷恋和追求。
陈默羽看的呆住了,他的筷子刚刚夹起了一个饺子,肚子还在“咕咕”的叫。可是,他已经完全呆住了。就这样,筷子夹住的那个饺子又掉进了汤里面......
“烟草陪了我一辈子。其实,我吸的烟,危害很小。不过,年轻人还是不要吸烟。是爷爷不好,一时间没有忍住。”老爷爷又接着说道。
随后,他收回了视线,用一双油腻脏兮又粗糙的手拿起了桌子上的筷子,一口一个饺子,不到三秒,老爷爷就已经吞下了4个饺子。
在第四个饺子完全下肚时,老爷爷复又想起了一件事情,他便问道:“陈默羽,你去叫一下安偌吧。你们没必要等简心回来啊。而且,你们明天不是要上课吗?简心应该也会回去的。”
“这个?”陈默羽听到老爷爷说到这句话,迟疑了片刻,颇有些不知所措。然后,他又夹起了一个饺子,刚刚放入口中,正准备迅速地狼吞虎咽地吃下那个饺子,便听到老爷爷又说道:“简心既然不想见你们,哪怕你们等到了她,见了面,也未必会是开心的场面啊。”
听完老爷爷这样说,陈默羽却是恍然大悟,顿觉心里无比难受。可是,他仔细想想,事情确实如此啊。
那么,他现在应该怎么做呢?
去把安偌叫回来?然后,按原计划回校?
还是,让安偌一直等下去,直到简心回来。可是,简心未必会回来啊。而且,哪怕她回来了,没准,她会对他们两个人更加生气呢。
该怎么办呢?
陈默羽陷入了苦苦的纠结中,最终,他选择先吃完面前这碗饺子,再思考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