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突然沉寂了下来,陈默羽也不太敢说话,安偌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沉寂了大约几分钟,陈默羽觉得索然无味,便蹲了下来,坐在自己之前坐过的那块石头上。
一阵阵秋风吹拂过山林,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似大自然浑然天成的交响乐。
安偌呆坐在那,看向了简心屋后那一片随着秋风舞动的郁郁葱葱的竹林。
他多么希望,在这片郁郁葱葱,繁茂至极的竹林中,会突然出现一抹熟悉的身影。
可惜,哪怕他望眼欲穿,视野中依旧只有竹枝在风中互相乱颤……
“你说,简心她还会来吗?”安偌怔怔地问道。
他的声音极轻,极浅,话一出口,便随着越刮越猛的秋风,消散在风声中了。
坐在一旁的陈默羽闲散地撩拨了自己的头发,对于这个问题,他心里也是不知道答案呢。
随即,陈默羽叹了一口气,回答道:“这都快到傍晚了。我感觉她应该不会回来了。”
语气里是掩饰不了的失望和哀伤。
“那你说,她会去哪里呢?我感觉,她应该不会回学校吧。”安偌继续推测道。
“这我哪里知道呢?她去了哪里呢?”陈默羽心里有点难受,他顺势一倒,便靠在了安偌的肩膀上。
太阳逐渐隐没到云层中,天色逐渐阴沉下来,风也越刮越猛,大风在山林中由“呼哧,呼哧”转变为“哗啦啦”的咆哮声。
安偌见陈默羽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倒也没有推开他。
狂风吹得大榛子树的枝叶呼呼乱颤,还落下了几个榛子。
前院的沙子,碎石头都被吹起来了,就连稻草跺的稻草都被风吹的四处飞舞……
安偌抬眸,看了看风起云涌,重云变幻的天空,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眸中划过些许担忧。
“看样子,又要下雨了。”安偌担忧地说道。
“不会吧?”陈默羽一惊一乍地跳了起来,他望了望四周,然后,他迅速“哎呦”了一声蹲了下来。
“哎呦,这,有沙子吹进我眼睛里面了。”陈默羽捂着右眼,疼痛地叫唤着。
“怎么了?你没事吧?”安偌急忙转过身来,面朝着陈默羽。
那粒沙子搅得陈默羽眼睛都红了,眼泪都流出来了。
“你别怕,我来帮你吹一下吧。”安偌柔声劝慰道。
然后,安偌伸出手,轻轻地用两只手分开陈默羽右眼的上下眼皮,对着那只流泪的眼眸,轻轻地吹了几口气。
这两个人就以这样的姿势蹲在高高的稻草剁后面,风依旧无情地肆虐着他们的衣袂和发丝。
在这一瞬间,陈默羽睁着的那只右眼,紧紧地看着安偌那张艳若桃花般的面庞。
在这一瞬间,陈默羽突然觉得安偌是如此的温柔,他轻轻撅起的嘴唇,吹过来气息,是如此撩动人心。
如果安偌是个女生……天呐,自己可能也会忍不住沉沦于他与生俱来的温柔和美丽当中……
一想到这,陈默羽又及时止住了自己的念头,他在心里骂自己:你的性取向是正确的,想什么想呢?
骂完之后,他又忍不住开口抱怨道:“安偌,你也生得太妖孽了吧。你妈妈是不是美若天仙啊?”
听到陈默羽提及“妈妈”二字,安偌原本波澜不惊的面色瞬间阴沉下来,阴沉的就像地府里面的阎王爷一样。
他松开手,将视线转向一边,却是转移话题道:“你的眼睛没事了吧?”
陈默羽眨了眨眼睛,沙子好像不见了,比之前要舒服几分。
但是,那只右眼已经充满了红血丝,泪水止不住地在其面庞上流淌……
“还好,还好,谢谢你了。安偌。”陈默羽眨巴眨巴双眼,朝安偌道了谢。
末了,陈默羽又提及道:“安偌,你觉得我们是现在回学校,还是继续在这毫无头绪地等下去呢?”
“嗯?”安偌低下头,沉吟不语。
他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如果我们要回去的话,那就得赶快了吧?会不会没有去县城的车了?”陈默羽突然想起来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会不会没有车去县城了?
这个事情倒也警醒了安偌,他有些震惊地看着陈默羽,喃喃道:“现在5点多了,应该没有车从村里开往县城了。”
“oh,no!”陈默羽又站了起来,张开双手,拥抱了一阵狂风。
“我不想在呆在这个连网络都没有的地方了。不仅没有网络,还吃不饱,我要饿死了。”陈默羽恨恨地抱怨道。
“你小点声吧。万一简心回来,听到你的声音又半路返回了。”安偌调侃道。
“安偌,我们回不去了,简心也没有找到。”
陈默羽用一种接近绝望的声音对着安偌吼道。
这吼的声浪实在是太强了,安偌只好堵住耳朵,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我们就在这等吧。我觉得她一定会回来的。”
末了,安偌又补充了一句:“你小点声吧。”
陈默羽瞬间收声,他转头略带惊讶地看着安偌,对于安偌这个决定,陈默羽是极其反对的。
“安偌,简心不想见我们,哪怕我们等到她了,也不会是开心的场面啊。”陈默羽想起之前老爷爷说过的话,急忙说道。
安偌靠着那个高高的稻草跺,身后突然传来了“淅淅沥沥”的声音,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密密麻麻地掉在稻草上一样。
而后,淅沥淅沥的声音越来越大。
下雨了……
雨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来了……
陈默羽站在雨中,那些雨滴噼里啪啦地砸在他身上,在他的衣服上雕刻出美丽的花儿,然后,那些花儿连成一片,鲜活得滴出水来……
安偌靠着还没有全被雨水打湿的的稻草跺,仰头看着雨水从几万米的高空直直坠落,砸在他白皙胜雪,精致的面庞上。
世界变得无比安静,淅沥淅沥的雨声是整个原野山林唯一的声音。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保持着各自的姿势。
也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雨水顺着陈默羽的脸部轮廓,如小溪流一样,奔向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