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心坐在床上,背部靠着宿舍的墙,双手抱膝,腿上还盖了一床薄薄的被子。窗外的光芒倾泻了进来,流进她红红的眼眶里。她的头发凌乱,面色憔悴,双眼之下是浓重的黑眼圈。
之前,宿舍内的人在眉飞色舞地讨论张晓桀的事情时,她就不停地给张晓桀发消息,发了差不多几十条消息,却至今未得到回应。
起初几条消息都是在道歉问好,后面发的的消息都是她诚挚满满的祝福。
他不会不回自己的消息。
等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时,她便将头深深地埋在两腿之间的被褥上,浅色被褥单薄,早已湿漉漉的一片。
他没有回消息,就表明他还未脱离危险。
他会不会,永远也不会回消息了?
一想到这,简心就感觉到内心特别恐惧,仿佛灵魂都被吸入了黑暗的深渊。
他与她也不过一面之缘而已,但他却是整个九兴高中里面,所待她最为真诚以及最好的一个了。
是她太过自卑了,不敢去面对这份热烈而又诚挚的追求,不敢去接受这份最纯粹的喜欢,倘若她能够早日想清楚,想明白,就以现在这副面容去见他,也许,张晓桀会放弃对她的喜欢。她就不至于现在这么愧疚以及遗憾。
夜间00:12分,张晓桀经抢救无效,被宣布死亡。其真实死亡时间为下午6点10分。但是,张晓桀的父母远在外地工作,通过电话一直坚持对心脏已经死亡的张晓桀进行治疗和抢救。待到23点多,二人才坐飞机赶到了丹阳市第一人民医院。然而,迎接她们的是一具已经盖上白布,冰冷僵硬的尸体。
痛彻心扉的哭喊声响彻了整栋楼,校方的人员面对此情此景也不由得捂鼻哭泣,悲伤动容,这么年轻的孩子就这样死于一次意外了。
“晓桀,你看看妈妈啊。你前天不是打电话说,你获得了这个月月考第一名吗?”张晓桀的妈妈扑在病床上,双手捧着他的脸,滚烫的泪水一颗颗地滴落在早已失去生机,苍白的面容上。
然而,无论她怎么样声嘶力竭,泪如泉涌,张晓桀都未曾睁开双眼,他的睫毛覆盖在眼睛上,就像蝴蝶的翅膀轻轻地合上了。
“晓桀,你看看妈妈啊,你看看妈妈啊,你怎么可以抛下我啊。晓桀——”
张晓桀的妈妈情绪异常激动,撕心裂肺地捶胸大哭。
站在一旁的张晓桀爸爸,他看着那具冰冷僵硬的尸体,一直在抹去眼泪。可是,眼泪抹去了又很快地冒出来了,他就看着放声大哭,痛不欲生的妻子,不停地擦眼泪。
“二位节哀顺变,”穿白大褂的医生虽说见惯了生离死别,但是,当这一幕上演的时候,他们还是忍不住悲恸万分,几欲落泪。
“我儿子怎么死的?”张晓桀的爸爸抬起头,抬起头的那一瞬间是一副苍老憔悴的面容,布满红血丝的眼睛,而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瞪着那两位医生。
那个足以杀人的眼神,让两位医生清醒地意识到他们的责任,因此,其中一位收起悲悯的神色,冷静自若地解释道:“您的儿子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心脏由于房间隔缺损,导致异常通道的存在,血液从心脏的“高压”系统向心脏的“低压”系统持续异常分流,在此次剧烈运动中,血液从心脏的右心系统一直持续不断地流向左心系统,使右心压力高于左心压力,使血流从右侧心腔向左分流,大量静脉血注入体循环,故出现了青紫,运动强度过大,青紫导致心脏缺氧骤停。心脏骤停后,其余身体器官组织开始缺血,缺乏氧气供氧,进一步导致了脑死亡,从而导致病人彻底死亡。”
本以为张晓桀的父亲会失控,一拳挥舞过来,就连当地警方都已经盯紧了张晓桀父亲的动作。可是,万万没想到,张晓桀的父亲再次抬起手背抹去了眼眶中的泪水,他继而紧紧地握住了医生的双手,哽咽道:“辛苦你们了。”
两位医生错愕,难得遇到通情达理的病人家属,更何况,此次病人的死亡还是因为意外事故而死亡呢。
“是我们的错,我们平常在外地工作,对儿子的身体状况并不关注。我们没想到,他,他竟然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张晓桀的父亲原本在忍耐自己的情绪,在得知自己的儿子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时,他已经控制不住了,忍不住出声哭泣,懊悔不已。
“你说什么?我的儿子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张晓桀的母亲倏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医生。她头发凌乱,衣衫单薄,疲惫且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不断地涌出泪水。
在得到医生的点头认可后,张晓桀的母亲再次匍匐在张晓桀的胸口,又开始了嚎啕大哭,哭声令在场者无不动容。
“晓桀,我的儿子啊,是妈妈对不起你啊。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张晓桀的母亲紧紧地搂住那具已经冰冷僵硬的尸体,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啪嗒”,“啪嗒”地掉落在张晓桀的胸口,他胸口的白色病服湿了一大半。
然而,无论母亲怎么伤心欲绝地呼唤,痛彻心扉地反复道歉,张晓桀也永远也不会再睁开眼,他已经没有了心跳声。
校方的代表人员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们准备等二位的情绪稳定下来后,再商讨赔偿的事宜……
为了减少此次意外事件对于校庆七十周年的影响,学校将此事压了下去。然而,学校能够做的事情便是,竭力将外界乃至学生的注意力吸引到徐清徂来校演讲的事情上,闭口不提校运会的学生意外猝死事件。而且,在警方协调下,学校给与赔偿后,学校还下发通知,让各个班主任警告班级学生,不要妄自议论张晓桀猝死的事情。
此外,学校取消了此次运动会。但是,官方通知上写的是:为了以更好地的精神面貌迎接校庆,为了激励九兴学子以昂扬的姿态学习,为了热烈欢迎荣誉校友徐清徂返校,学校特地取消了运动会,而且,全校除了高三年级以外,都不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