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a县人民医院的急诊门外,有许多人来来往往,进进出出。同样,时不时地有身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将病人抬往急救室。
在普通病房里,一股浓厚的医院独有的消毒水气味经久萦绕而不消散。
张晓蕾躺在病床上,左手正在进行输液,细长的滴管一点一点地将药物输入进她虚弱的体内。
她脸色苍白,双眼紧闭,极其虚弱,呼吸绵长而又微弱。
在这间普通病房里面,还有其他三个病人,那三个病人也不是患有什么大病,输着点滴,看着书,或者看手机视频。
这时,miss刘轻轻地赤脚推门而入,她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里面有粥,水果,矿泉水。
她赤脚轻轻地走到张晓蕾的病床前,见张晓蕾并未醒来。于是,她就将那一塑料袋的东西,放在了病床边的柜子上。
而窗外,树木青葱欲滴,微风吹来,枝叶沙沙作响。
miss刘站在病床边,看着张晓蕾那昏睡的、苍白的面庞,她轻轻地叹息一声。
这声叹息一发出,便随着微风消散,无影无踪。
“这是你女儿吗?”一个邻床的老太太,放下手中的书籍,问道。
这个邻床的老太太大约六、七十岁左右,戴着一副老花镜,面容上堆叠着如山丘沟壑般的皱纹。
尽管左手输着点滴,她还是坚持用右手拿着书籍,而且,面容上的笑容,慈祥又和蔼。
“不,不是,她是我的学生。”miss刘心中一震,她露出一个微笑,辩解道。
可是,老太太的话语却让miss刘的心中浮现百般滋味,内心深处一阵孤寂和苦涩涌上喉头,她无法再把这种压抑的情绪给控制住。
如今已经是11月份末尾了,过完今年,她就三十九岁了。
而三十八岁的她,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家。她等了安梦华差不多十年,可是,安梦华却始终未曾动过再娶的念头。
“那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老师,光脚送学生来医院。你不冷吗?”老太太继续善意地提醒道。
“我,我,不冷呢。”miss刘尽量掩饰住自己内心突如其来的苦涩和难受,平静地回答了老太太。
虽说是11月份末尾,可是,天气依然很寒冷,窗外时不时地有狂风大作。
“还是出去买双鞋吧。如果你生病了,你的家人也该心疼了。”老太太又继续怜爱地关心道。
“谢谢您。”
miss刘礼貌地道完谢,便径直拉开病房的门,走了出去。
走出去之后,她又转身轻轻地合上了门。
病房外面的医院走廊上,有不少人神色匆匆地来来往往,也有一些医生手插在口袋里,疾步离去,还有一些漂亮温柔的护士,推着医用小推车,在各个病房进进出出。
医院的地板很冰凉,一直从足底延伸到五脏六腑,似肌骨寸寸冰寒,让miss刘无端地打了一个寒颤。
如果我生病了,还会有人心疼我吗?
miss刘的脑海里不断地浮现出这句话,她顿觉一阵苦涩涌上心头,脑海里掠过这几十年的光景。
会的。miss刘自言自语地给了自己一个振奋人心的答案。旋即,她又转念想道:她又怎么敢让自己年迈的父母知道——她生病了呢?
地板很冰凉,冰冷刺骨,miss刘却仍旧一步一步地赤脚踩在冰凉的地面,她颓废而落寞,形单影只地在医院的长廊上,漫无目的地徘徊和游荡。
父母已经年过60岁了,而且,她们都居住在s省份。幸好,miss刘有个哥哥,她的哥哥还能替她照顾年迈,行动不便的父母。
“嗡,呜呜……”
突然,医院长长的走廊上,一阵似蜜蜂般的震动声,划破了寂静的空气。
miss刘愕然似地抬起头,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却已经微微泛红,她蓦然察觉到自己口袋里有手机在震动。
“谁会给我打电话过来呢?”miss刘似乎有点出乎意外的惊喜,她的脑海里出现了好几个人的名字:校长?哥哥?爸爸妈妈?同事?如果能够是校长,那真的是再好不过了。
miss刘一边想着,一边急忙地将手机从口袋里拿了出来。
在她掏出那个震动的手机时,面上的神情却是一愣。
“原来,我没收了简心的手机啊。”miss刘恍然大悟,却又自言自语地说道。
她的声音里是掩饰不了的落寞和失望。
手中的手机还在震动,那个电话号码都没有备注。
miss刘也有点拿不准,这个电话,她到底要不要接呢?
在思索了片刻之后,miss刘决意还是不接了。她不接电话的理由有两个:第一,这个电话号码没有备注,很显然,打电话的这个人可能和简心关系并不密切。第二,她作为老师,不应该接一些无关紧要的电话。如果是和简心关心密切的人,她才有义务接电话,说明一下情况。
因此,miss刘又把震动的手机放进了口袋里。并且,她拿出了她自己的手机,准备给张晓蕾的父母打一个电话。
在380班班群里面的群文件里,miss刘查到了张晓蕾妈妈的电话。
很快,miss刘便接通了张晓蕾妈妈的电话。
“喂,您好,我是张晓蕾的班主任。请问,您是张晓蕾的妈妈吗?”
“哦哦,您是,张晓蕾的班主任啊。怎么了?张晓蕾她在学校犯什么事情了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子浑厚而响亮的声音。
这声音底气十足,浑厚而响亮,倒震得miss刘耳膜生疼。
“没,没有呢。是这样的,张晓蕾她患上了急性胃粘膜出血。据我所了解到的情况,张晓蕾可能是吃火锅,吃了太多太辣的东西了。”
“什么?急性胃,出血?”那个女子的声音再度飙高,似要震碎这医院长廊的天花板一样。
“您别着急,我已经把张晓蕾送到了医院。她现在已经没事了。”miss刘急忙解释道,她担心学生家长会因为此事而情绪更为激动。
“哦,没事了,是吧?”果然,电话那头,女子的声音变为了和缓。
“是,是啊,没事了。她很好呢。您不用担心。”miss刘听到学生家长的情绪逐渐稳定,声音也更为和缓,她心里的大石头很快地就落地了。
“没事了就好。”
然而,她心里的大石头刚刚落地,对方说了一句“没事了就好”,就把电话挂断了。
听着手机突然挂断,那边突然没了声音,miss刘一头雾水。
这是什么情况?她到底是关心她女儿,还是不关心她女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