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断就断了?”
方炎仍沉浸在未完待续的画卷中,它仿佛有一种魔力,一旦被勾起兴趣,便忍不住在茫茫多的壁画中搜寻这幅画的后文,这是个有难度的活,但只要有耐心,也未必找不到。
可在此时,弹幕早已炸开锅,胸前的寻龙古币也传来潮水般的愧疚和恐慌:
【主播,小心身后】
【妈呀,怎么有一具干尸?】
【陛下,微臣知罪】
【主播我错了,我刚刚看漏了】
【刚刚看的时候毛都没有,怎么突然就爬出来一只粽子?】
【好恶心啊,这个僵尸怎么没有舌头?】
【目测是古代被割了舌头的苦工】
……
“寺庙……寺庙……寺庙?”
方炎心中不断默念这两个字,隐约联想到一个重大的史料线索。当他抬眼看向护目镜时,发现全是担心受怕的弹幕,不禁微笑,“别慌啊你们,小粽子而已,没什么威胁。”
“老大,千万别回头!舌头别给抢了去!”
见方炎不慌不忙地要转身,林胖子一声暴喝。
“无舌干尸怨气极重,生前不能诉苦,导致长期憋闷,死后自然容易尸变。”林远山也好意提醒,这次没有用私人语音,而是在公频里说道:
“‘无舌干尸’这类粽子最喜出其不意地扑向活人的面门,一旦咬中,说什么也不会松开,直到将人的整条舌头硬生生地拽出来为止。”
林远山这么一渲染,弹幕更是心急如焚。
“是时候测试一下了。”方炎暗想,慵懒地耸了耸肩膀,继续昂头看壁画,装作一条弹幕没看到。
海心从心理层面怎么也分析不出他是何用意,看不出是在实力作死,还是调戏观众。不管是哪一种,她都不自觉地捏了一把汗。
未想,方炎越是表现得淡定,观众越是心慌,寻龙古币收集的强烈“保护欲”也剧烈飙升。
这次可不同于之前在青海的内测直播,两百多万观众里忠臣超过四分之一,满满的正能量。
无穷无尽的“保护欲”、“牵挂”、“祈祷”、“恨铁不成钢的咒骂”……八方汇聚,形成真正意义上的“弹幕护体”。
一股坚不可摧的气场在方炎躯壳表层凝结,如一件无形的防护服。
“阻挡低级粽子的尖牙利爪应该不难,但不知道能不能挡住毒虫、毒气、尸蟞群之类的物理袭击,有机会要试一下。”
借观众200点智商也猜不透方炎这会儿脑子里竟是这种疯狂的念头。
但不得不说,这件无形的“防护服”还真是起到奇效,那只干瘪的大手眼看就要搭上方炎的右肩,却戛然而止,如遭电击般回缩。
方炎仍在昂头赏画,背后发生的一幕虽看不见,但粽子的窘状却了然于心,这一波测试,得到一个完美的答案。一本无形的《弹幕护体》秘籍就此翻开,只此一页,初窥门径。
不知这本“书”会有多厚,但方炎相信,随着自己主播等级提高,它的厚度和含金量也会提升。
观众一头雾水,这只大粽子来势汹汹,怎么突然打起了退堂鼓?
很快,他又一次伸来咸猪手,有点小执着,继续抓向方炎的右肩。
这一次,他顶着无形的气场,轻轻地按了上去,不禁有些窃喜:“嗯?也没什么嘛,吓老子一跳。”
殊不知,之所以安然无事,是因为方炎不忍伤他,任由他“勾肩搭背”。
百万忠臣一脸茫然,“这只大粽子是要闹哪样?”
他就这么静静地搭在炎帝的肩上,陪他一同昂首赏图,犹如知名盗墓小说《主播真会玩》书友群里的潜水党:“我不说话,我就静静地看你们发图。”
“咳!咳!”方炎尴尬地咳了两声,头也不回,反手握住肩上那只干瘪的手掌,轻轻地推开。
过了五秒,那只干瘪的大手又执着地伸了过来,搭在方炎的肩上。
“咳!”方炎继续尴尬地咳嗽,左手握拳,放在唇边咬了一口,似乎对满墙的壁画很不满意,无论怎么找也找不到《寺庙图》的后续。
啪!啪!
见方炎不理不睬,干尸的枯手在其肩上轻轻拍了两下,怒刷一波存在感。
方炎依旧懒得回头,不耐烦地翻手拍了一下那只脏兮兮的手背,再一次推开。观众大跌眼镜,又捡起眼镜,再大跌眼镜。
【主播千万别回头,他要夺你舌头】
【醉了,这只粽子有毒】
【盗墓好简单,这么蠢的粽子,我上我也行】
【好执着,就等吾王回头中招?】
【我觉得没什么敌意啊】
【是啊,并非每一个粽子都是坏的】
“呃呜,额呜哇呜……”
像弹幕里说的那般,这具干尸确实没有舌头,以致发出的声音极为干涩。
他又一次搭上方炎的肩膀,这次还不忘使劲晃了晃。
“喂,老兄,咱们很熟吗?你这样勾肩搭背的不太合适吧?”
方炎无奈地转身对峙,这个漫不经心的转身动作也不知道让多少忠臣揪心。
好在林氏父子渲染的“干尸夺舌”并没有发生,方炎镇定自若地与这具干尸对视,双方都自知分寸,相隔小半米,互不侵扰。
这位生前被割了舌的苦工,身形削瘦,满身黑色工服早已溃烂,和他的同事一样死在工地里,同样是活埋,偏偏就他一人尸变,这其中定然有他的道理。用命师的话来说:“他宿命未完。”
“呃呜,额呜哇呜?”
干尸面部五官全无,只剩一层干瘪凹陷的脸皮,双眼处是一对漆黑有神的孔洞,顺着方炎的目光盯向壁画中的寺庙,喉咙里不停重复那个声音:“额呜哇呜?”
“这……”
方炎看他着急的样子,只得打开连麦面板,把金铃儿拉了进来:
“丫头,翻译一下。”
“你真是一点都不操心,他都重复三遍了你才来问我?他活不长了,快抓紧时间问话。”
小妮子的上身接入vr视角的左下角,背景显示她正撑着一顶小白伞,跟随一辆板车登上司马道。
“不会吧,他在重复什么?”方炎急切地问。一边紧盯护目镜,一边又分神望向身旁同样焦急的干尸。
“他问你是不是看得懂那副画?”金铃儿如实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