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过来了?”
“过来宣誓主权。”
——《江砚追妻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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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内灯光昏暗。
厢外白浅的光倾泻进来。
来人逆光而立。
纪嘉禾眯了眯眼睛,侧头看过去。
那人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圆领宽松短袖,单手撑着门框,略微喘着气。
“……”
她是全场唯一一个站着的。
漂亮的裙摆微扬。
灯影绰约,虽然纪嘉禾依旧看不太清对方的面容,但还是隐隐约约的从他身上找到一股熟悉感。
扑面而来勤工俭学的学霸气息。
何屿况?
“你来啦。”
江郗带来的学妹率先反应过来,从沙发上蹦起来,像是纨绔子弟似的,双手环胸,得意的挑了挑眉,睨了身侧的几个人一眼,不屑道:
“你看,我就说吧。”
对方轻拧眉头,大概意识到自己被这个小姑娘耍了,有些不悦的低声呵斥:“何温。”
“……”纪嘉禾一脸吃瓜的看看面容有些明晰的何屿况,再看看好像不怎么善意的何温。
长的不像啊。
何屿况什么时候多出的便宜妹妹?
“好了好了,你对我生什么气,回去吧,你的路费我会报销的。”
何温倒是满不在意的挥挥手,像是对于这种事已经轻车熟路。
纪嘉禾的视线瞥向在一边站着的江郗。
果不其然,那个女生也拧眉看着胡闹的何温。
她和何温相识了三年,之前也在同一个寝室,当过两年的舍友。据她所知,何温其实是个性子比较单纯的女孩儿。
江郗大三那年,倒是听何温抱怨过自己二婚的爸爸,以及被那个妇人带过来的拖油瓶。
“……”
何屿况的神色略有些疲惫,看向何温的视线带着明显的忍耐。
纪嘉禾看过去,等了半天,还以为何屿况能酝酿出什么大招。
但啥也没有。
“那个什么……”
纪嘉禾是个护崽的人,虽然她对这个小姑娘的第一印象确实不差,但何屿况与她的交情更深。
于是女生眨了眨眼睛,朝何屿况走了两步,侧身,浅笑着,缓缓道: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刚好我和他也顺路,那我就先走了……刚回国嘛,身上没钱。”
给何屿况解围是其一,不想继续待在那儿供人观赏是其二。
其三是她真的没钱。
江郗回神,意识到自己的任务还没完成:“哎……”
门合上。
郝安轻皱眉头,晃悠着手上的果汁:“何温,这不是你的场子,你不该这样让人难堪。”
再怎么说也是个成年人了,平时口头抱怨一下也就算了,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人下不来台,岂不算是越活越回去?
况且这场活动……就是某人专为纪嘉禾接风洗尘而办的。
“呼,终于解放了。”
假意端庄太久,她都快觉得自己是个淑女了。
纪嘉禾豪迈的抡了抡胳膊。
“……”何屿况在后面走,距离纪嘉禾有两三步的距离,瞧见女生的动作,清温的眉眼微软,忍不住勾了勾唇。
“那个……何屿况啊。”
走到一半儿,纪嘉禾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顿了步子,一脸苦恼的揉了揉自己的肚子。
“怎么了?”
何屿况顺从的停下来,略微倚靠着齐腰的栏杆,嗓音平和道。
纪嘉禾垂着小脑袋,似乎有些尴尬:“刚才,我在里面说……我刚回国,身上没钱,是真的。”
可不是真的嘛。
她的手机,银行卡,现金,都在她随身携带的小包包了。
但是今天下午小脾气上了头,把她的全部身家都扔江砚家里了。
身上唯一余留的几十块钱早在坐车回校之后都给了出租车司机。
真是令人头大。
何屿况站在原地,叹了口气,大概了解纪嘉禾的意思了,却偏偏起了逗她玩儿的意思,眉眼清澈干净,故意拖长音调:“所以你……”
小姑娘摸了摸下巴,认真道:“如果我说我想蹭你一顿饭,你愿意吗?”
青年垂眼,伸手替她捻掉发丝上挂着的一小片杂叶,挑眉:“继续。”
纪嘉禾竖起三根指头,一脸严肃的发誓:“等我暴富我会请你恰饭的!”
小姑娘一边抬手摸了摸良心。
哦,有点痛。
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暴富那一天呢。
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富裕了。
她,好歹也是纪家某个公司的大boss,现在居然连顿饭都吃不起。
她还能再惨一点吗。
要不是今天晚上遇见何屿况了,她可能就得完完全全靠蹭来度过这大半天了。
“你可真是个好人……”女生弯了弯眼睛,像只兔子似的冲他扬着唇瓣。男生垂眼回望,但下一秒,纪嘉禾腰间一紧,白皙前额狠狠磕在他的肩胛骨上,把孩子磕的一懵,剩下的话硬生生的卡在了嗓子眼。
女生方才站着的地方,有只猫稳稳落地,抖了抖身上雪白的毛。
何屿况拥着纪嘉禾,温和的嗓音在女生头顶上方响起:
“有只猫跳下来了。”
“噢噢……”
原来是为了给猫腾地儿。
纪嘉禾双手撑在青年的肩上,懵懵然眨眼,刚想将人礼貌的推开,衣领便被人毫不客气的揪住。
“撞疼没有。”
不及纪嘉禾主动离开何屿况的怀抱,那人便绷着唇角,眸色深沉晦暗,长臂一捞,把姑娘拥回来。
纪嘉禾喉间一紧,觉得自己差点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是哪个兔崽子打算勒死我,大逆不道啊……”
纪嘉禾气的差点暴走,这一个两个把她当球踢呢!!
天理何容啊!
女生气呼呼的龇牙,张嘴就要去咬对方环着自己的那只手。
额前却覆上温凉柔软。
“我来晚了。”
熟悉的淡香萦绕,夜风稍稍携了些凉意,江砚温柔的声音混合着晚风,就这么轻声在耳畔响起。
纪嘉禾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咦惹,这家伙喷出来的二氧化碳她可顶不住。
女生侧头,正要说话。下一秒,对方却也微微偏了偏头。江砚闷笑一声,轻咬着纪嘉禾的唇瓣,嗓音清淡,带着微微的哑:“别生气了好么,我解释给你听。”
小姑娘黑着脸恶狠狠的反咬回去。
对方吃痛,略微皱眉。乖乖的直起身,指腹蹭掉唇角的血迹。
“你怎么过来了?”
纪嘉禾随意将唇边鲜红的痕迹擦掉,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青年这才抬眼。
慢条斯理的与何屿况对视上。
挑眉,缓声,却坚定。
“——宣誓主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