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何屿况也不是面上那般温柔善良
——《徐孟楦心动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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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厅内热闹,半小时后,连打扫室外场地的人也逐渐离开。
雨淅淅沥沥的下起来了。
何屿况略微往里缩了缩,墨黑的裤脚湿透。
“别乱动。”
徐孟楦一袭小白裙,强制性的捏着对方皙白精致的下巴,毛巾里包裹着冰块,贴在男生红肿的面颊上,力道清软的揉着。
何屿况挣脱不开,抿了抿唇,小小的呲牙,身子忍不住的往后仰,双手撑地。
“看你平时挺弱不禁风的,怎么力气这么大……哎,我不动了,你别掐我。”
“……”徐孟楦犹豫一下,大概在思考何屿况这句话的可信度。微微抬着眼睛,手上力道略微松了松。
“早跟你说了让你进去……你现在这么一淋,等会儿又进去吹空调,不生病才怪。”
“我进去干嘛,我又不是何家人。”
映着大宅外的灯光,男生漆黑干净的瞳底像是揉碎了漫天星辰。
“现在雨势这么大,今天晚上估计他们都回不去了,你确定要在这里坐一宿吗?走吧,男子汉大丈夫别墨迹。”
女生按了按停留在男生侧脸上的毛巾。
何屿况疼得直吸气,抬手握住对方纤细的皓腕,大抵是疼的狠了,唇色略白,有些不悦的皱皱眉:“你也想弄死我啊?”
“得了啊,”徐孟楦笑骂,“你是我徐孟楦带过来的人,又不是跟着何家来的。即使要走,你也该跟我走。懂没懂?”
对方眉头略微舒展,风轻云淡道:“那我岂不是给你丢脸了?”
“再叭叭我就叫纪嘉禾过来打晕你了啊。”
…
这场宴会她并不是主角,因此她也没有被要求一定要出席,相反,她的性子确实清冷,对这些形式主义一向没什么兴趣。徐爸爸知道自家女儿的德行,便挥了手让她带着何屿况先去休息。
贵妇人吃惊的拉拉他的袖子,压低声音:“老徐,你虎啊?你就这么放心让孟楦和那个私生子共处一室?”
“人家是何家夫妇的亲儿子,你别一口一个私生子私生子的叫。”
徐爸爸皱了皱眉,不悦的瞪了自己的夫人一眼,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衣摆,正了正墨黑的领结,打断了她的话。
私生子在上流社会固然为人所不齿,但毕竟那孩子没错,况且为人温和礼貌,姿态自然又大气,断不该遭受那些人的冷眼。
何家那一家子又都是些眼界心胸极其狭窄的,沈琳为了稳固地位,暗自将何温拉拢,对自己亲生儿子遭受的冷眼不闻不问。
更别提和他没怎么相处过的何贺了。
一个没多少感情的孩子,能指望他为其出头,将人完完全全的护着吗?
孟云还想再说些什么:“外界人都说他是私生子呢……”
“我觉得他很好,不出意外,以后咱女婿就是他了。”徐爸爸打开房门,走下楼梯,似是想到什么,蹲了步子,回头看她,沉声道,“这件事你就别去干涉他们了,孟楦已经长大了,她可以自己做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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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徐孟楦打开门,将身后亦步亦趋跟着的男生放进房间,站在门侧,指了指样式简单的大床,轻声解释:
“家里客房容不下这么多宾客,你就凑合着在我房间住一晚吧。”
真是太惨了。
她回趟家居然连自己的床都睡不了。
何屿况口渴的厉害,眸光迷离,骨节分明的手下意识攥紧了衣角,莫名有些紧张,也没说要去喝水,只可怜巴巴的咽了口唾沫:“……哦。”
“那你休息,我先出去了。”
灯光亮眼,徐孟楦抬手将吊灯调暗了些。面前的男生酒意迟来,皙白指尖按了按眉,有些头晕目眩。
“……”
何屿况身形不稳,手臂横在女生面前,将门阖上。
徐孟楦脑子一懵,下意识往后退了好几步。
差点没一下锤碎我脑阔。
何屿况身上的酒味略微清淡,混合着浅浅的皂角香,有些难受的垂着脑袋,修长指节抵着门,将她整个人堵在墙角。
另一只手垂下,松了松领结。
衣领微微敞开。
喝酒了?上头了?
徐孟楦没见过这般大的阵仗,耳尖一红,慌乱无措的捂住眼睛。
一种不祥的预感席卷而来。
“……徐孟楦。”
不管在什么时候,何屿况都好像保持着一副温和知礼的模样,面上偶尔擎着淡淡的笑意,眸底的碎光清和柔软。
她也见过少年曾阴翳的模样。
宁城的某一片老房区要拆迁,她去那边做过调研。
巷尾人户略微阴暗,阳光很难照进来。
巷尾的一间屋子前,聚集了一堆邻居。
为首的大妈语气高昂的拍着门,吼:“况况啊,是不是你爸又动手了!”
屋内,女人的哭喊声,男人的怒吼声,少年的痛呼声,还有东西破碎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徐孟楦皱了皱眉,从人群中挤进去。
“阿姨,别敲了,我来吧。”
女生伸手轻轻拍了拍妇人的肩,随手从地上拾起一根铁丝,晃晃。
“你这孩子……”莫不是做小偷的吧?
阿姨刚想问问她们家的那二百块钱是不是她偷的,但现在还是人命要紧,便也没有多问。
三分钟后。
锁开。
何屿况正好扶着沈琳从屋内出来,瞧见面前衣着打扮光鲜亮丽的女生,何屿况稍稍愣了一下。
徐孟楦也惊讶,但她飞快的反应过来,侧了侧身为他们让路,又在男人扑过来之前将门关上,找了个小铁棍,将门从外面锁上。
“谢谢。”
少年发丝凌乱,身上雪白柔软的衬衫被扯坏,立在光影交界处,声音随温柔礼貌,视线确实盯着那扇门的。
死死的盯着。
眸光深沉阴暗。
那一刻,她就知道,何屿况的内心远不及他面上展示出的柔和清淡。
…
徐孟楦思绪飘远,再回过神来,便被何屿况轻轻的抱住。
男生大半部分重量都压在女生身上,俯在她的耳边,呼吸清浅却杂乱。
声音是从未有过的细碎和可怜。
“徐孟楦,你抱抱我吧,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