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地打开家门，看见坐在客厅沙发上织毛衣的妈妈，宋泽一抓了抓头发。
好吧，现在暂时不担心卫儒孟那边了，先解决好自己的问题才是关键……
换鞋进门，颇为紧张地走上前，垂着脑袋站在妈妈面前：“那个……”
“老郭刚刚给我打电话，说是怕你放假了在家里无聊，就专门打电话让你去他店里坐坐。”宋欣头都没抬。“你放假很无聊？作业写完了？”
“还没写完……”
“这才刚刚放假就想着跑出去玩，以后还怎么得了？作业没写完，课还没开始上，心就野了，下个学期开学了要怎么收心？马上就初三的人了，孰轻孰重都不知道？玩重要还是你自己的未来重要？是想我替你去中考还是怎么的？”
突如其来劈头盖脸的一顿训话让宋泽一有点懵，只能默默咬着唇，半个字都不敢说。
也是……现在初二寒假，马上就初三了，意味着初中生活已经过去了一半。中考马上就来，现在还没决定好高中想去哪儿，数学和物理还是那么差，只靠语文和英语拉分完全不现实……是她的错。
“你想出去玩可以啊，但是你要有出去玩的资本。你现在拿什么出去玩？你看看你们班的那些人，家长群里每天都能看见那些家长分享自己家小孩在家里的学习情况，我什么都说不出，你不觉得丢人我都嫌丢人。你看看人家葛锋然和程碧涵，你看看人家赵蓉，现在哪个不比你认真？谁会想着整天出去玩？”
“我就今天出去一下，之后就不出去了。”少女还是没忍住。“我保证。”
“就今天出去？这借口唬谁呢？之后上课你几乎天天在外面，要是逃课出去玩了谁知道？”
“我不会逃课的……”
“赶紧给我去写你的作业，学校留的那点作业两天给我写完。家里成堆的练习册练习卷动都没动，还好意思出去玩。”
“嗯。”
女生乖乖低着头走回书房。
刚坐下，手机振动。少女有些慌张地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确认这个位置是妈妈的观察死角之后，轻手轻脚地拿出手机。
【我到了】
宋泽一有些慌张地删掉这条短信，开始打字回复。时不时还得往客厅看一眼，以防妈妈突然走进来。
【到了就行，我妈妈现在盯着我呢，等下再说】
跟在爸爸身后往前走的少年看到屏幕上的字，皱紧眉头。
被妈妈盯着了？那是什么情况？是已经被骂了一顿还是怎样？
原本想再回复点什么，考虑到那边的人可能不会回复，甚至还有可能又被盘问一通，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收起手机，继续跟着往前。
“那件事情我交给小刘去办了，其他的不需要你管。”前面的男人突然开口。“不会有事的。”
“小姨在来的路上还担心你会被我弄得滥用职权。”少年下意识摸摸鼻子。“不用我管就行，我反正都无所谓。”
“这点小事用不着滥用职权，没那么严重。”
“嗯，我就是觉得那个阿姨的态度不是很好，也没想着给她多大教训什么的……”
“小刘会办好的，你安心做你自己的事。”
“是。”
两个人停在一片空地前，成队的训练人员正喊着口号绕空地跑步。站在不远处监督跑步的教官看到这边的人，立刻小跑着上前，恭恭敬敬地敬礼。
“带犬子来看看。”
“是。”
“我平时事情繁杂，很少有空管孩子。今天带他来了解了解环境，你现在安排他跟在那些小伙子后面去跑两圈。”
“是。”
“啊？”卫儒孟下意识后退半步。“在这？”
“不想跑？”身边的男人飞过来一道凌厉的眼神。“他们每天早上起床之后就要跑四圈，日常训练结束之后还要跑。我已经给你减负了，不想跑现在就回家去，退缩在我这里不管用。”
“跑。”少年挠挠头。“现在就跑。”
看样子是不跑不行了，虽说跑步对他来讲不是什么难事，平日里他也会经常运动，但是这训练场比他们校运会的八百米跑道都大了两倍不止啊……而且在风口上跑两圈？不过转念一想，爸爸今天的心情本来就因为他拖拖拉拉没赶过来变得不是很好，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再惹爸爸生气，那可能就不止两圈了……还是跑吧。
“现在风大，孩子还小，要不让他去室内训练场跑吧？感冒了可不行。”教官也有些为难。“这儿实在冷。”
头儿的儿子……就是太子啊，这谁敢随便施压？早就听说过之前太子也来训练场蹭过训练，教官都怕强度太大就没给他安排太多任务，结果太子还嫌弃呢。不过头儿之后听说了这事，以“怠慢训练”为由把那些教官都罚了一通。所以这现在……太子真的要在风口上绕着训练场跑两圈？
“现在去吧，我在这看着。”
少年无声点头，把身上的大衣外套脱了交给爸爸，小跑着加入大部队，跟上他们前进的步伐。站在训练场入口处的两个人盯着那个跟在队伍最后面的黑色身影，任凭寒风如刀子般在身上，也没动弹一下。
“我不太理解……为什么您要让孩子跑？”教官还是没憋住。“孩子还小，这么大的训练强度真的吃得消吗？”
“这是惩罚。”一手搭着儿子大衣外套的男人依旧站得笔直。“我能看出来，现在他心里杂念太多了，必须让他清干净。他目前这个体能还跑不了两圈，累了自然就不会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是。”
虽然没有听懂，但是领导说的话就是真理，跟着附和就对了。
卫儒孟知道爸爸今天肯定会罚他，但没想到是用这种方式。跑了半圈之后，腿就开始酸了。一圈不到的时候，感觉像是已经绕着学校的操场跑了五六圈。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在前进，全凭脑子里时而浮现的那张脸硬撑着自己不要停下来。当时那股戳在他背上的小小的力气，仿佛在这一瞬间突然放大无数倍，在他身后，费力地推着他跑。
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根据他对她妈妈那少得可怜的了解，估计是不会轻易放过她。
一圈结束，少年的速度越来越慢，渐渐跟队伍脱离开。注意到不远处爸爸脸上的表情，还是不敢随意停下，咬牙往前小跑着。
哨声。
全体定在原地。
卫儒孟愣了几秒，有些茫然地看着前面的人。大概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之后，立刻站好。
两个人走上前，中年男人把手里的大衣扔给儿子，面无表情：“跑一圈就累到喘不上气，脸色差成这样，不是说平时有锻炼吗？”
“没有这么大强度的锻炼……”少年喘着大气穿上外套。“明天开始加。”
“急着加大强度，也不看看自己能不能那么快接受下来。归队去，我看看。”
“是。”
背上那股小小的力气仿佛又来了，嘴里居然还莫名有点甜味，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心情意外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