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宋泽一回到书房继续学习，宋欣拿了毛线坐在书房的单人沙发上，边织毛衣边盯着她写试卷。
一时间，房间里只能听见笔尖刮在纸上的声音，和窗外呼呼的风声。谁都没有说话，仿佛在享受着这首不可多得又意外和谐的交响乐。
宋欣突然打破寂静：“年前就结束所有课？还有几节？”
“两节吧，后天一节，然后双休，下周一还有一节。”宋泽一头都没抬。“然后就结束了。”
“下周一？”中年女人放下手里的毛线，仔仔细细地想了想。“腊月二八。”
“那等我结课就直接去外婆家？还是大年三十当天去？”
“二九去吧，提前一天过去帮忙打扫打扫，还得给家里那些亲戚买东西。”
“嗯。”
之后又是长久的沉默。
宋泽一有些失神。
她和妈妈已经多久没去爷爷奶奶家里过年了？别提过年了，就算是平时的大小节日也没去过。好像自从爸爸出事以来，爷爷奶奶家的亲戚就全都被妈妈强行划了出去，毕竟爸爸的事情……
宋欣的咳嗽声一下子把宋泽一漫天纷飞的思绪全部拽回来，书桌前的少女默默调整了坐姿，看向试卷末尾的附加题。
还是不要想了。
睡前，宋泽一收到了两个人的短信。
【我刚刚找附中的朋友问了一下，今年开始确实没有择校了，只能通过自主招生。但是附中的自主招生一般都很难，如果你要相关复习资料的话，我可以帮你问问我朋友，他们附中初中部的应该有】
【我跟司灏聪说他还有一个多星期就能跟你去庙会，这小王八蛋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了】
坐在被窝里的女生微微扬起嘴角。
【谢谢谢谢，真的麻烦你了……我再想想吧，以我目前的水平去参加附中自主招生肯定是自取其辱。我可能要等寒假的课全部结束之后再给我自己做个评估什么的，大概看看我的能力在哪个范围。附中的考试对我来讲太难了，如果我决定好要准备附中自主招生的话，我会提前跟你说的】
又盯着另外那条短信看了几秒，还是默默点击删除。
对面几乎是立刻就给了回复。
【没事，举手之劳。我那个朋友关系不错，平时很多地方他也能帮我。你先好好考虑一下，如果需要资料的话就跟我说，我去借就行。高中这个事情不能马虎，如果你决定好了冲附中的话，那中考就可以稍微放一下，毕竟附中不看中考成绩。加油，等你的消息】
【那行……谢谢啦！】
【跟我不用客气，早点睡觉吧，别熬夜到很晚】
【好，晚安】
【晚安】
宋泽一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钻进被窝准备睡觉。半晌，又从被窝里伸出手，把手机摸过去。
【那你要千万记得提醒小甜心带上他的小相机，到时候要拍很多照片的】
同样躺着的卫儒孟看到回复，一下子笑出声。
【我会在他走之前天给他把相机从箱子里拿出来的，不用谢】
【坏蛋】
少年顿住。
因为在看到这两个字的那一瞬间，他耳边就已经有了她说这个词的声音。甚至，那个语气，那个表情，他都能想象得出来。
为什么这么幼稚的骂人词汇到了她这里，就完全变了一种意味。能让他一直深陷进去，然后愈发无法自拔。
坏蛋……坏蛋。居然还有点可爱，不，是特别无敌超级可爱。
【不然你以为二中那些人为什么说我是祖宗？】
【好吧……是我冒昧了。时间不早了，我有点困先睡了，你也早点睡吧，晚安】
一口气删短信关机之后，少女把手机放回去，安心闭上眼睛。
没多久就要见到那个小家伙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长大一点。这段时间一直在外婆家里，卫儒孟爷说外婆很向着他，可能会很开心吧？真好。
收到短信回复的少年在被窝里茫然地眨眨眼，有些不太确定地打开网页，搜了下“冒昧”这个词的意思。
为什么会说“冒昧”？因为她觉得说他“坏蛋”不太好？他不觉得啊，甚至喜欢都来不及。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他又在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把天聊死了？
无语。
有些烦躁地把手机扔在枕头边，翻了个身，合上眼睛。
没几天就过年，过年就意味着司灏聪要回去逛庙会，还是和她一起。不知道两个人会说什么做什么，但开心是肯定的。他也想回去，特别想。算了，睡吧，指不定她不想见他呢。
宋泽一再次见到余燃的时候，桌上已经放着一本厚厚的资料。
“这是什么？”少女好奇地拿起来。“这么重？”
“之前答应你帮你借的复习资料，不管你考不考附中，这份东西都挺好的。我大概翻了下，里面的题型很全，如果你都练过而且都吃透的话，中考不会吃力的。”
“我的天……”宋泽一睁大眼睛。“这……”
天呐，光是看个目录就觉得这本资料肯定很好用，里面的内容全到让她都觉得自己其实什么都不会的程度……这欠的人情也太大了吧？
“你先拿着吧，平时翻翻也行，学校的大考之前也可以练练上面的题目。”
“那你把这份资料借过来了……你朋友不需要吗？”
“这是他问他上一届学长借的，那个学长已经进直升班可以保送附中高中部了，这份资料他也不需要，我就拜托我朋友直接借过来了。”
“这……”
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了，她究竟何德何能才有资格让别人无偿为她做这么多啊。
“我中午请你吃个饭吧，真的太谢谢你了，我……”
“不用谢我啊，就举手之劳而已。也没多麻烦，一点小事嘛。”
“那……”
“真的没事。”男生有些哭笑不得。“本来我还觉得没什么，你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有点说不清楚了。真的没什么的，你放心吧，别谢我了。我没花钱就弄到这本资料，你干嘛还要花钱请我吃饭？这多不好。”
宋泽一挠挠头。
道谢是肯定要道谢的，但是既然他执意拒绝她请客吃饭的话，那她只能另寻他法了。
天知道她在看到这本资料之后有多感激他，甚至感觉他现在正像个超级英雄一样闪闪发光，这人真的太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