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通电话，那边的人终于犹豫着按下接听。
宋泽一几乎快把手指咬出血。
“肯接电话了？”
声音被刻意压低，是为了不吵醒司灏聪，更是为了只能让她听见。
“嗯。”
她的声音则是小到几乎听不见，甚至还在颤抖，连带着他的心一起，也跟着颤动。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要按下接听，就是觉得，如果再不接，或许这个夜晚就再也无法入睡。
其实已经睡不着了，那四个字，已经占据了她的脑子，不停地回荡着，重复着，循环着。硬逼着自己回想数学笔记本上的公式，却连一个字母都记不起来。
热到快炸开。
卫儒孟突然安静下来，视线再次投向窗外。嘴角勾起，默默等着。连听着电话那头明显混乱的呼吸声，也能开心到想出去跑圈。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就是下意识不想说话，光是听她的呼吸，也足够。
宋泽一都快被现在两个人都不说话的奇怪状态折磨疯了，刚才明明还困到有些睁不开眼睛，现在却已经精神到还能再刷两套练习卷。比任何时候都要精神，甚至更多的是紧张。
“你……”
“我喜欢你。”
成功把她本来就没有准备好的破碎语句全部堵在胸腔。
想用什么东西紧紧裹住自己，不是冷，而是想彻彻底底地暂时躲起来，谁都找不到，让她好好冷静。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他……他不能这样。她有那么一点点小心思就够了，他……他不需要。
这句话的语气，比他对司灏聪说话的语气还要温柔得多。像是在哄小孩子，又像是一双手，瞬间把她拉进深渊。
卫儒孟清晰地听到她好不容易调整回来的呼吸节奏又突然乱掉，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
已经有回应了，比她给司灏聪的还要好，好一万倍。
jackpot.
也不打算让她继续这样紧张下去，少年无声地笑，伸手摸摸那扇窗户：“去睡吧，晚安。”
电话几乎立刻被挂断，快到让他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宋泽一把自己重新裹进被窝里，连脑袋都盖住。尽最大努力调整好心情，重新拿起手机。把通话记录删掉之后，盯着那短短的四个字，陷入长久的沉默。
是真的吗，没在做梦吧。
下意识掐掐自己的脸，那股热度还没褪去，耳边甚至还回荡着他刚刚说的那句话。
是真的吗，应该是吧。
选择删除的时侯，犹豫几秒，还是退出全选。把其他短信都清空，只留下那条，把手机塞在枕头下面。
【我喜欢你】
她已经在心里默念了千百遍。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会莫名其妙地想起，然后轻轻念着。等她回过神，又像是担心自己的秘密被人发现，急急忙忙锁进心底。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这句话的力量也太强了。
窗台上的人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坐着，直到连路灯都统统熄灭，这才回过神。钻进被窝的时候，嘴角还挂着笑。下意识把司灏聪拉进自己怀里，轻轻拍他的背：“谢谢你啊。”
不然真的没有勇气说出口。
以前总觉得，这句话是他最大的秘密，她永远都不会知道。现在……他居然觉得还不够。原来迈出那一步之后，前面都是平坦大道。虽然还是要步步小心谨慎，但他有绝对的信心。
新一周又要见面，不知道她看到他之后会是什么表情，莫名期待。
宋泽一大步走进学校的时候，校园里依旧没多少人。习惯了这种早早来学校准备新一天的学习的生活，好像还不错。
卫儒孟一路跟着她上楼，勾着嘴角看她小跑进班门，把包扔在桌上，匆忙跑上讲台写收作业的通知。刚想开口叫住她，手机振动。
看到来电显示上的那个名字就烦，想了想，还是走到楼梯间，接起电话：“有事？”
“听别人说，你还专门去打听了尚洁颖和于琼安的事情？”
“跟你没关系。”卫儒孟点上烟。“我也没有专门打听女生之间的矛盾的习惯。”
“尚洁颖找我了，说是让我帮忙找人。”电话那头的女生轻笑。“我还想着我跟这件事没关系呢，干嘛找我。”
卫儒孟微微皱眉。
尚洁颖和于琼安的矛盾，郭潇还要进来插一脚？几个意思？
“其实我有点不明白的是，尚洁颖跟我说，这件事情的起因是寒假上课的时候意外碰见了零班一位学霸，没记错的话就是那个转学生。”
“这跟转学生又有什么关系。”
只是听到那三个字，他就自动进入警戒状态。
“估计就是那些简单的事情吧，可能还是寒假那会儿留下的。”
“无聊。”
“现在在哪儿呢？到学校外面了没？”
“有事找我？”
“就简单说说也行，主要是被尚洁颖烦得不行。”
“在小卖部等我。”
“好。”
挂掉电话，少年走进厕所，随意把烟蒂吐进垃圾桶。
烦人。
在小卖部见到尚洁颖的时候，卫儒孟这才明白过来自己竟然被摆了一道。
郭潇拿了两瓶可乐走过来，把其中一瓶扔给依旧站在原地的小祖宗。
“只是正好碰见而已。”郭潇自顾自坐下。“真的。”
“找我什么事？”
“寒假那次，你是不是生气了？”尚洁颖小心翼翼地开口。“我跟你道歉。”
“真的是正好碰见？”卫儒孟面无表情。“时间安排得还挺好。”
“那你们继续熟人叙旧吧，我先回去复习了，中考很快了。”
“站住。”
顿时陷入僵局。
卫儒孟脸上的表情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甚至还多了一分寒意。
郭潇自认倒霉，默默站在原地。
确实是没想过要帮这个小姑娘的，谁知道尚洁颖非要死缠烂打，还搬出于琼安。她跟于琼安一向关系不好，听到这人的名字之后也没多想就直接答应下来，结果就变成这样。看样子以后还是要少接触这样的人，省得自己半点好处没捞着，还要迎接小祖宗的风暴。
虽然六月的中考意味着她马上就能离开这破学校，但是放不下的人还是没法彻底忘记，就像现在这样，即使是站在他身边，也还是控制不住地不时偷偷扫他一眼。
这小子真帅啊。
“于琼安怎么你了？”卫儒孟垂眸看着尚洁颖。“什么事都扯上我，跟我有关系？”
尚洁颖咬牙。
果然还是在乎于琼安，从头到尾就没有关心过她一点。真不知道那个女人究竟有什么魔力，能把卫儒孟和冯康杰同时迷得七荤八素神魂颠倒，说不嫉妒都假吧。
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