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游荡在已经没什么人的学校里实在有些惹眼，宋泽一刚回到教学楼大门口就看见保安追着跑上来，茫然地看过去。
“同学，这么晚了你还在学校里干什么？”
“我在等人，她应该很快就出来了。”
“教学楼里面已经没人了，关大门的时候还问了的，你在这等谁？”
“不是不是，我朋友在综合楼行政那边。”
“行政楼马上也关了，你出去等吧，现在这儿不能留人，学校有规定。”
宋泽一乖乖点头，抱着书走向学校大门。
这个规定她刚转过来的时候就听靳羽嘉说过，以前是没有门禁的，晚上七八点才关教学楼大门，然而某次有对小情侣在教学楼里卿卿我我忘记了时间，在里面拍门都没人管，直接被关到第二天才出来，还找家里人说学校不好。家长拍桌子要求学校辞退那位保安，校长一怒之下加了这么条规矩，而且坚决不同意家长的无理要求，这事儿传到现在已经成了段佳话。
卫儒孟一直在外面等着，原以为她已经走小门出去了，刚打算放弃的时候突然看见她抱着书走出来，已经快掉进谷底的心突然又提起来。
她似乎在等人，走两步还回头看看，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今天还是那身薄薄的夏季校服套装，只是把裙子换成了牛仔裤，像个芭比娃娃，或者比芭比娃娃还瘦弱一些。眼睛一如既往的澄澈明净，仿佛他还能像以前一样透过她的眼睛看到整个明亮又干净的世界。手腕上还挂着那块手表，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看见的那块，跟他手上这块同一个品牌不同系列。指骨似乎只被一层皮包着，紧紧扣着怀里的书。
那双匡威他也有，同款开口笑，同一个颜色，但是怎么感觉她露出的脚踝……以前没注意过，今天这样看见，突然有些口渴。
——是在等靳羽嘉吗？今天她们两个怎么不是一起出来的？
直接把刘思锐早上说的话全扔脑后，小心翼翼地跟上去。
宋泽一注意到站在人行道上的两个女生，微微皱眉，迎上她们的眼神之后，心里大概了然。
这又是谁？她又做了什么？
最近她除了学校、家还有补习班就没去过别的地方了，而且每次都跟靳羽嘉和余燃呆在一起，应该不存在惹到谁的情况吧？现在又来哪出？还专门逮着她一个人出来的时候？
看见宋泽一走近，已经快无聊死的两个女生终于有了点表情变化，大步上前，把她拦下：“我们二中的。”
莫名被拦在路上的宋泽一盯着面前这两个还没她高的女生，在心里无奈地摇头。
——如果非要用四个字来形容她听到这句话之后的真实想法，那应该是“阴魂不散”。
都过去多久了，现在她人在一中，暑假之后也没跟二中人有任何交集，居然还这么大老远赶来把她堵在一中门口？都不嫌麻烦的？
“你就宋泽一？”
“是。”
“以前我们二中的？”
“是。”
语气并不算好，一是实在难受，早上考了试刚刚还扫地拖地倒垃圾，外加肚子疼；二是觉得这女生说话都没个谓语动词，听起来不舒服；三是单纯不想跟她们浪费时间。
后面的卫儒孟已经没了表情。
刚看见这两个女生就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现在看她们直接把宋泽一拦在这，他就更恼火了。
——二中初一的新人来一中堵初三学姐？这算哪门子事？
“你什么态度啊，我们就来问问你的，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几个意思？装清高给谁看啊？”
“找我什么事？”
“都已经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了还装什么清高啊？真当自己是朵花呢？人是不在二中了，谁知道会不会在一中掀起点什么风波呢，真有够恶心的。”
“在这干嘛？”
宋泽一顿住。
在那瞬间就失去了所有回头的勇气，就这么僵在原地，木然地盯着路面，默默抱紧怀里的书。
——他怎么又这么正好？到底为什么？
两个女生也愣了下，看见宋泽一身后的人，眼里立刻有了光。其中一个女生直接冲上前，挽住他的手臂，把他带到宋泽一面前。
“学长来得正好，之前还听学校的人说这人的事呢，就想找时间来看看这位究竟何方神圣，其实也就这样嘛。”女生笑嘻嘻地开口。“听说还把我们学校搅得鸡飞狗跳的，自己就是只鸡还装清高呢，也不怕被人逮了去拔毛。”
“在跟你说话，不能抬起头？你死的？”另一个女生不满地推了一把宋泽一的肩膀。“装什么装？狗东西不知羞耻。”
宋泽一往后推了几步才重新站稳，强行压下心里翻涌的不知名情绪。
卫儒孟相当烦躁地抽出手，垂眸盯着眼前人的头顶，几乎在那瞬间就开始后悔自己这么不顾一切地出现在她面前。
——万一以为他是故意跟这群人一起出现的，那他怎么解释？
“学长？”女生重新挽住他。“你认识她？”
“不认识。”宋泽一抬起头。“我连你都不认识，怎么可能认识你家学长？”
语气里的云淡风轻，像是在说着一件跟她完全没有关系的事。明明已经让她难受到快炸掉，却还是要逼着自己说出这种话，用这样的语气。
卫儒孟咬牙。
他当然知道她这么说的理由，只是现在还有外人在场，他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否则最后遭殃的还是她一个人。
靳羽嘉刚出校门就注意到不远处的几个人，边打电话边往前冲，直接把宋泽一拖到自己身边，强忍着翻滚的怒意，好声好气地跟电话那头的人继续说话：“我知道，等下就过去了，很快，她还有点事情没处理完。”
卫儒孟冷脸盯着靳羽嘉，被她回以一声冷笑。身边两个人更是被这突然出现的女生搞得茫然无措，干脆抓紧了卫儒孟的衣角。
等靳羽嘉挂掉电话，剩下四个人还这么定在原地，气氛要有多奇怪就有多奇怪。
小魔头握紧手机，把宋泽一推到自己身后，冲着卫儒孟身边的两个女生扬扬下巴，语气里满是嘲讽与不屑：“怎么？祖宗新欢一次要两个？”
卫儒孟扯开手，跟女生隔开距离，无语地笑。
——行，真行。
“你们又是谁？”靳羽嘉歪歪脑袋，看向正准备重新拉住卫儒孟的两个人。“不知道这是一中的地方？”
“该问这个问题的是我才对吧，你谁？”女生茫然地看着靳羽嘉。“在这多管闲事干什么？不知道我们是谁？你哪来的狗东西？”
“我是谁？”靳羽嘉轻笑。“真有意思。”
哟，这下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