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刘思锐拎着牛皮纸袋走进一中大门,四下看了一圈,和几个眼熟的男生打过招呼之后,甚至来不及看看艺术节的布置,直奔义卖区。
果然人最多的地方还是最吸引视线的地方,比如火箭班学生的义卖小摊子。
费力地挤进人群中,刘思锐直接站在第一排,在摊位后面的人群里扫了一眼,又急急忙忙挤出去,还不小心踩到身边几个人的脚,在周围学生的低骂声中,总算是成功钻出人群,长长地吸了口新鲜空气。
真是累人,不过幸好已经找到了。
匆忙跑向小摊子后面的工作区,少年立刻被几个穿着一中校服的女生拦下。
“这边是工作区,闲人免入。”
“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要闯你们工作区,就是想找个人,或者你们能不能帮我找下?初三火箭班的宋泽一。”
“找她有什么事吗?”
“想给她个东西。”刘思锐扬扬手里的纸袋。“我是她朋友。”
“我们可以帮你带给她。”女生公式化地微笑。“工作区不能进去的。”
“不用不用,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找她,而且这个东西也很重要,如果能经过别人的手的话,我当然就会拜托你帮忙了。”刘思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能不能给通融通融?”
“那我们可能……”
“帮帮忙吧,真的。”刘思锐换上讨好的微笑。“拜托了真的。”
“行吧,你就在这等一下,我们去帮你叫人。”
“谢谢啊。”
男生漫无目的地在原地转圈,直到看见穿着校服的宋泽一匆忙跑近。
火箭班的摊子那边还挺忙,宋泽一从艺术节正式开放起就没休息过,靳羽嘉早就跑去给余燃帮忙了,还让她一会儿也去团委那边帮把手。刚刚有人来跟她说外面有人找的时候还把她吓得不行,看到是刘思锐,却意外地松了口气。
“你找我?”因为跑太快还有点喘。“是有什么事吗?”
“嗯。”刘思锐举起手里的袋子。“给你的,圣诞快乐。”
“给我的?”宋泽一诧异地接过。“这是什么?”
“直接给礼品袋的话太惹眼了,我就换了袋子,顺便塞了点别的东西。”
“礼品袋?!”
“因为比较重要,我把这个交给你之后,希望你能找个没人的地方自己打开。还有,千万别让靳羽嘉看见。”
刘思锐的表情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甚至没了平日里那份吊儿郎当,看得宋泽一更加茫然。
“你先找个地方拆礼物吧,等下你可以去你们学校的小卖部找我,我去歇会儿。如果我不在那的话,你就去大操场的社团表演那边找我,正好我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跟你说。现在你们义卖这边很忙,我看你也一直在连轴转,现在在这个地方说太多只会让人看见说闲话,我先过去,你继续忙。”
“好。”
看着少年一路跑远,拎着袋子站在原地的宋泽一还有点没回过神。
这还是她转学以来首次看见刘思锐,长高了些,也还是平时那副看了就让人觉得开心的模样,只是这次见面……似乎并不像之前那么开心?
还有这个纸袋,为什么他这么急急忙忙来这儿送礼物?里面是什么?
而且为什么他要她一会儿去找他?奇怪。
宋泽一实在好奇,奈何摊子那边的人越来越多,她只能先回去继续忙。
好不容易得了点空闲时间,宋泽一立刻带着纸袋钻进空教室,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把里面的东西倒在桌上。
愣住。
几袋牛奶糖,和一个小礼品袋。牛奶糖的品牌和她最喜欢也最经常吃的那个是一样的,甚至之前还有段时间异常迷恋这家新出的草莓酸奶味。至于礼品袋,那个logo她认识,甚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瞬间扎在她心上,直直地扎穿,直到渗出血来。
她之前送他生日礼物的时候,是连着袋子一起给的吗?她怎么没印象了……
把盒子从礼品袋里抽出来,颤抖着手打开,她却再次愣住。
白色大表盘,指针安安静静地走着,盒子上还夹着两张小卡片。上面那张是专柜附赠的礼品卡,下面那张好像是另外加的小纸条,但也不是随便从草稿本上扯下来的纸。
【陪你过的第二个生日,去年只是去了海洋公园,没能送点什么实质性的礼物,所以今年补上。去年收到的生日礼物我很喜欢,也一直很宝贝着。幸运的是我找到了同款白色,也是专柜的最后一个。可以这么说,我黑你白,我一直不是什么好人,而你一直干净如白纸。对我来说,抢到手表是幸运,和你在一起是荣幸。生日快乐。】
【表上刻的字是灯展那天我在许愿树上写的愿望,就是这两个字母,合起来是“唯一”,分开还是我和你,以我开始以你结束。因为很多误会导致我们现在已经变成某种意义上的陌生人,我想诚恳道歉,如果给我一个当面解释的机会,不胜感激。我还是希望能把这段时间里发生的所有不快都解释给你听,也希望你能相信我,我保证绝对的坦诚。圣诞快乐,迟来的生日快乐,还有对不起。】
下意识拿起手表,翻了个面,看到那两个字母。
“wy”,他是“w”,她是“y”。
以他开始,以她结束。
直到外面传来响声,宋泽一才猛地回过神,慌乱地把桌上的东西塞进纸袋里,却还是在碰到那个盒子的时候下意识万分小心,像是生怕这块手表或是那两张小卡片沾上灰。起身准备出去的时候,意外地看见什么东西掉在桌上。
透明的,像是水。
宋泽一愣愣地盯着桌上的水滴看了好一阵,突然轻笑一声,旋即捂住脸,慢慢蹲下。
什么啊,那人又在搞什么名堂。上次追到小区门口还不够,现在要用已经过期好几个月的生日礼物来冒充圣诞礼物,还要别人转交到她手上。这也就罢了,为什么里面还偷偷摸摸塞两张小卡片?
是生怕她看不见,还是明知道她不想听他讲话甚至不想见到他?
这都是什么啊。
糖,曾经二中的那些人,只有他知道她喜欢哪个品牌哪个口味;手表,到现在为止只有他从她这里收到过可以称得上“贵重”的礼物,甚至他找到了专柜断货那么久的白色款。
外面嘈杂的声音渐渐远去,教室里的人还蹲在地上,埋着脑袋,整个人止不住地颤抖。
疯子,她自己是疯子,那人更是。